一场大酒,自午时开喝,酒至半途,曹正、花荣、赵武,以及赵武相熟的几个泼皮弟子也加入了酒局之中。
钱,二十八宿之中,在乎的管不了钱,而管钱的几个,都不怎么在乎钱。
不提李鄂自己的家底,仅是青州府对招安二龙山的赏赐,就够货栈之中的几十人,胡吃海塞上几個月了。
酒兴正酣时,曹正一行人加入,几碗酒下肚,‘哥哥兄弟’也就自然而然了。
如之前一般,鲁智深、杨志等人喝的烂醉,李鄂也喝的不少,唯有曹正、花荣,一直保持清醒。
第二天一早,张巧莲按照李鄂的吩咐,早早的喊醒了他。
不得不说,樊楼寿眉,当真是不错的好酒,在魏家寨喝完村寨浑酒,李鄂还有些头疼。
昨日至少十几斤寿眉下肚,晨起之后,非但没有头疼的感觉,浑身上下还暖洋洋的。
“今日我有事外出,你在屋里待着就好。
遇事就喊鲁达哥哥跟杨志哥哥,有人来乱敲门,记下他们的名字。”
一边洗漱换衣,一边吩咐张巧莲谨慎行事。
洗漱完毕,李鄂也卸了身上的零碎,只在腰间缠了一个加长的缠袋,也就是曹正之前下二龙山进青州府时,所用的手流星了。
只是李鄂的手流星,里面装的不是大钱,而是大小十几锭金子,其中一两的小元宝居多。
僧袍直?里的罗汉褂,李鄂也换了一套絮绵保暖的。
罗汉褂腰间丝绦,换了牛皮腰带,一路穿来的官靴,也换成了铁脚头陀的牛皮靴。
到了皇宋东都汴梁,意外与明天哪一个先来,李鄂也不确定,他能做的无非随时准备亡命而已。
“二哥,不能带我同去吗?
此处尽是男人,奴家怕把持不住。”
听了张巧莲的担忧,李鄂点了点头,接下来的事,还真是不好让她一个女人参与其中了。
或许留给慕容家为质,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应了张巧莲,李鄂点了曹正跟魏家四小将,嘱咐鲁智深等人莫要在货栈生事,这才离开货栈,寻起了慕容彦达所说的王家茶肆。
东水门外市场,以官道为依凭,两边尽是店铺。
一路上多以木楼、木屋为主,纯砖石建筑不多,半砖半木的建筑也不多。
甚至有的茶肆、酒铺,屋顶上铺盖的还是稻草与山草。
一般这类简单的茶肆、酒铺,招牌也简单,一个酒、一个茶,就算是招牌了。
砖木跟砖石类店铺可就讲究多了,按照曹正所说,挂着‘美禄’旗幡的才是酒店,这是专门为文人或是郎君们开的酒店。
王家茶肆,也如普通茶肆一般,木质草顶,一早也开了店铺,生起了煤炉。
一路走来,李鄂鼻间也充斥着煤烟的味道,周围店铺多半是以煤炭为薪材,来烧饭、取暖的。
仅是一个煤炭的使用,就说明皇宋东都的水平还是有的,在青州府,鼻间多是柴火味道。
王家茶肆离着蔡府货栈还真是不远,不等李鄂跟店内茶博士打招呼,人家就先一步开了口。
“客官可是自京东路青州府来的?
小老儿已等候多时了。
可巧,家中大娘子今日就要返回宫禁。
且将郎君信物与小老儿一观……”
茶博士的一番话,让李鄂皱了皱眉头。
慕容家的这个接待,水平算是一般般了,哪有还没见到信物,就撂个底儿掉的?
按这茶博士说辞,慕容彦达家里,还是有长辈的,不然称呼就该是家主或是阿郎了,这点武二爷的经验还是有的。
“这是慕容知府所给信物。
若需要进城,洒家身后的弟兄还是要跟上的。”
慕容家的接洽人员不济,兴许也是因为家族小的原因。
到了徽宗朝,大宋上下,也算是有了一丝门阀的样子。
父为宰相、子为相公的例子也不鲜见,蔡家父子均为宰执,也不过寻常事耳。
只是父子同朝且有争执这茬,在有宋一朝或为个例。
“按客官所说便好。
客官稍待,容小人熄了炉火……”
茶博士这边熄了炉火,将铺子打烊后,一行装束有些怪异的人,就直奔东门而去。
进门之前,茶博士一样交了城门税,这才带着李鄂等人,曲曲绕绕到了一处府邸门前。
因为李鄂早起的缘故,汴京繁华还未开始,这一路走来,尽看些街道屋舍了。
不过皇城就是皇城,干净卫生还是有的,许多巷路还铺了石板,这点比青州府城要好很多。
茶博士通禀之后,入府之前,按照府中管事交待,李鄂一行也分了两拨。
李鄂独自一人入府,其他人要在门房等待。
李鄂眼中,慕容府跟以后的四合院区别不大,只是木结构多了一些,门窗处仅是窗绫所覆而已,青砖碧瓦就无甚区别了,差的无非是规制而已。
进了慕容府厅堂,李鄂就不好四处扫量了,只是厅中座椅不甚大气,细痩的样子,文气是有了,只是缺了硬气。
“汝便是大郎信中所说,李家二郎罢?
倒是如大郎说的一般,英伟异常。
二郎,且掀起面前垂发,让老朽观一观面相……”
进了厅堂,依着武二爷的经验,本该仆从如云的慕容家,却不如想象之中豪阔。
除了一个老仆、一个慕容太公之外,厅内并无别的仆妇。
按照慕容太公所言,李鄂掀起发箍下垂落的两缕遮面鬓发,在老头端详他的时候,也端详了一下上首的慕容太公。
与慕容彦达的从容不迫相比,慕容太公眼中多了一些钻营之色。
或许慕容家的发达,是从慕容贵妃开始的,慕容彦达也只是受益者而已,至于慕容太公,兴许之前不是商贾便是地主之类。
“不错!
英伟之中带着刚毅。
阿七,带二郎到后院去见大娘子罢……”
慕容太公这边只看过李鄂面相之后,就做了安排。
跟着慕容家老仆阿七到了后院,李鄂琢磨了一下,或许慕容府做主的就是后院这位大娘子了。
想着在青州府跟慕容彦达的秘议,最近这段时间心态稍微安稳的李鄂也不由的心里一荡。
拉良家下水、劝老妓从良,跟事后的贤者时光一样,都是男人的私密角落。
所谓仁义道德,不过品质上的外衣,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披上,给旁人看的玩意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