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理,对李鄂而言,很浅显。
就跟铜料的火法精炼一样,在他看来,无非加炭粉、加硼砂、加炭火、再搅拌一下,萃取铜料中的杂质而已。
化学公式他虽说写不出来,但道理就是源自化学公式。
这对现在的人而言,就纯属妥妥的高科技了,李鄂的常识,对现在而言,就是不可跨越的科学天堑。
对李鄂而言,公式、元素之类,也没多大用途,基础的架构没有,科学原理也只能是独家的小妙招而已。
打滥架的道理也是一样,武二爷天生神力,又有玉环步、鸳鸯脚傍身。
十几个街上厮混的精锐泼皮,一下扑上来,他也一样双拳难敌四手。
但几十个精锐之中,掺上一两百拉胯的货色,精锐们被战五渣冲散,这架对李鄂而言,就跟抓猪一样。
“洒家还以为杀猪巷尽是英雄人物呢?
谁曾想尽是土狗瓦鸡之辈,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那劳什子朱太保,尔等服是不服?”
跟李鄂不一样,他是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所以遇事质疑最多,越是不合理越要质疑。
但对朱太保等人而言,有些常识性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就是神迹。
李鄂一声喝问,朱太保等杀猪巷的铺主就揉着不断翻腾的肚子,在他面前跪了一圈。
“佛爷赎罪,我等小民不识佛爷是金刚爷爷转世之身。
以后杀猪巷大小事务,全凭佛爷言语。”
一個人打的二三百人抱头鼠窜,别说对朱太保等人而言跟神迹一样。
土坡上的蔡小衙内,听了朱太保等人的号丧之后,也错以为李鄂是金刚转世之身。
上面的皇帝,都号称是宣和主人道君皇帝,下面的臣子,遇事不决,就是神怪之说。
边军战报,这类战绩也不鲜见,在朝堂君臣看来,这样的文字,不过是武人藻饰而已。
真让皇城里的道君皇帝,看了李鄂抓猪的场面,兴许真能给他犒封一个金刚转世身。
“这话佛爷爱听,万事和为贵么!
朱太保,酒肉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让众人一边摆酒,一边歇息,等酒摆好了,肚子也就不疼了。
一通大酒吃完,杀猪巷上下,在佛爷眼中就是一家人,你们可愿遵佛爷之言?”
李鄂话说完,朱太保等人,自然还是磕头如捣蒜的做派。
人吓人方能吓死人,朱太保一行,虽说不能代表整个杀猪巷,但杀猪巷的小半还是可以算的。
有了这小半人支持,李鄂的谋划,也就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人打几十上百人,李鄂为的就是这个场面。
如今看来,结果远远超出他的预估,神怪之说,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头陀,你怎生如此厉害?
我还想着找一找各军好手,再跟你战上一场呢!
你的本事可愿教我?”
朱太保等人宾服,蔡小衙内也跟着曹正、花荣下了土坡。
慑于神怪之说,这位小衙内也换了称呼。
“教不是不能教,只怕你这细皮嫩肉的小公子学不来。
公子这类人,学学箭术、骑术、以及马上刀术、枪术,也就够用了。
学这类搏杀之术,难道公子还能持盾举刀立于阵前?
看一看便好,乐一乐便罢。
谁知此等良辰美景,哪一天就享受不到了?”
对李鄂而言,蔡府的小衙内虽说不是好人,但也不算是恶人。
蔡府的老蔡、小蔡虽说是坏人、恶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之辈。
皇帝么,相公么,大权在握,还不能享受一下了?
真正的十恶不赦,是筹办花石纲的朱勔之类。
还有那赞同端王登大宝的一干文人士大夫。
还有那些明知大宋之弊,却为了一己私誉,不管人生苦难,嘴上道德文章的假文人。
还有那金贼叩关,将君父、民女,双手奉上的文人士大夫们,他们才是真正的十恶不赦之辈。
老蔡、小蔡与他们相比,只是朝堂政客而已,非十恶不赦之辈。
不管是对武二爷,还是李鄂,那种明眼观天下,嘴上说疾苦,到了关键时刻,却满嘴道德文章的货色,才是该扶妻携女北上五国城的人,知耻而后勇么……
“那你教教我,我试试苦不苦……”
蔡府的二杆子想学拳,李鄂也不吝啬,点头之后,便让曹正、赵武下去重新熟悉人头了。
“公子,打铁要趁热,既然宣德星辰金蟾炉,已然搏了官家青眼。
拳脚擂台的事儿,也要抓紧办理。
除了收取看资之外,公子还可以开一个赌盘的。
相扑之类太过油腻,真正的拳脚对打,才能让人血脉偾张。
兴许官家书画文雅之余,也愿看些粗俗血腥的搏斗场面……”
又蛊惑了蔡府的小衙内一下,李鄂这才加入了酒局之中。
市井之人没什么讲究,酒宴就摆在了猪圈里。
朱太保等人为难曹正的原因也很简单,杀猪巷内,这处宅院的猪圈是最大的,至少有两三亩方圆。
宅院挂着的时候,这处猪圈就是杀猪行的公用之处,有了利益,所以才有了纷争。
坐下开始喝酒,李鄂首先就解决了这个症结,无非存猪可以,但要交租而已。
价钱,用不着李鄂、曹正来定,杀猪巷原本就有价格,一头猪一天十文钱,喂养另算。
解决了存猪的症结,李鄂又问了一下杀猪行的流程,只是许多事,曹正跟朱太保也说不明白,只能他自己来看了。
一一问过之后,李鄂对朱太保等人的收入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似朱太保这类成为杀猪行会首的屠户,收入在汴京城内其实也不算太高,一家人十几口子,再加上泼皮闲汉几十人,一年的净收入不过千贯上下。
许多一家一户,带着几个泼皮闲汉的杀猪铺,一年的净收入,也就百贯上下。
这等收入,在平头百姓之间,已经算是极好了。
许多杀猪铺,维持了费用之后的净收入,可能也就十几贯。
这些算是好的,杀猪巷中做的是买卖,有赚的自然有赔的,这些只是常理,不说也罢。
喝着大酒,李鄂也对宅院做出了规划,前面猪圈的木栅栏要拆掉,来年开春回暖之后,要筑上泥墙。
中院的杀猪铺也是一样,至于后院住人的房子,则是要一一改成砖瓦房。
这处宅院,距离汴京南熏门不过一两里地的样子,兴许到时候,还另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