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五十九章 样子货(1 / 1)墨落皇朝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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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新皇赵构的旨意发了,先是枢密使李鄂进了妙玉观,后是左宰慕容彦达,匆匆来去。

最后,汴京四相中的其余三相,也进了妙玉观中。

李鄂敲打过便宜兄长慕容彦达之后,大宋的皇太后慕容氏便换了衣装,高坐妙玉观主殿之上,请来了右相宗泽、计相李光、运相梁子美,共同议金贼求和之事。

右相宗泽到了,也没让皇太后慕容氏专权,而是随后请来了左右参政吕颐浩、范宗尹。

新皇赵构部属进了汴京被降级使用也是常理,众人之中,吕颐浩跟范宗尹都是按照宰执之才走的宦途。

如今的两人也是大宋旧文脉的正经代表人物,两人联手,倒是堪堪能与右相宗泽、计相李光打个平手。

但换成是皇太后的兄长慕容彦达,这俩就没什么抗力了,只因慕容氏政争失败,皇太后发一言,便可改天换地。

在汴京跟慕容氏争锋,那才是真正不明智的行为。

皇太后跟新皇双方的大人物都聚在了妙玉观中,这次就该是李鄂真正跋扈的时候了。

“宗相,洒家大军突入碣石道外,正欲攻略平州地。

此时,汴京中人,再提海上之盟是什么意思?

洒家身为大宋枢密,亲冒矢石、无视兵败身死之险阻,逐粘罕部、阿里罕部、讹里朵部三十万军奔溃数千里于碣石道外。

此中险恶自不必提,只是此时此刻,朝中不想着封犒有功,反而想着漂没洒家等人军功,宗相总要给洒家一个解释不是?”

听到李二头陀质问,宗泽给了吕颐浩、范宗尹一個你们且看的眼神,便无奈回道:

“都亭驿中粘罕言说,我大宋之军再进一步,他们便要弑杀二圣与之前被俘汴京臣公。

此时提一提宋金之间的海上之盟,不过是言语上的,而非是要旧事重提。

枢相,二圣终是我大宋之君,如何处置,我等文臣世受国恩,总归是不好置喙的……”

宗泽勉强解释了海上之盟的由来,便以一声‘枢相’将处置二圣这偌大的责任丢给了李鄂。

听完老相公宗泽所言,吕颐浩、范宗尹也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

如老宗相公说的一般,二圣要如何处置,也真是不好由大宋文臣开口,此时一声‘枢相’倒是叫的。

“嘿!

保国、保家、保社稷的仗须由我们武夫舍命来打,失却二圣的黑锅一样要让我们武夫没脸没皮来背着。

宗相,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儿?

当日,宰执耿南仲、吴敏、唐恪,知枢密院事孙傅、何栗、许翰,伙同如今依旧被羁押在汴京的王时雍、徐秉哲、范琼,逼着新君赵桓出城请降。

身为武夫的殿前司行门指挥使蒋宣、李福力劝未果,祈请新君出城避难,还不是被耿南仲等人杀了祭旗?

怎的?

吕参政跟范参政不服?

不服不要紧,咱们同去都亭驿问一问金国来使便好。

宗相,点起京中清贵文臣以及国子监太学生,咱们同去……”

打压旧文脉,李鄂这边虽说不遗余力,但在汴京妙玉观这种地方数点靖康内幕,却是他的头一次。

没等宗泽开口,殿中高坐的皇太后慕容氏便冷冷的哼了一声。

若无二郎李鄂,妙玉观之中的妃嫔帝姬,还不知要遭受什么呢?

百官行述这玩意儿,虽说初时看来恐怖吓人,但对宫禁之中的女子而言,也未尝不会勾起心中的遐思。

慕容氏这一声冷哼,既有对靖康的怨念,也有对妙玉观中女子们的怨念。

殿中的李二头陀,已经是许多赵家帝姬的梦中人了。

今日李鄂前来,十好几个或待嫁或已慢慢长成的帝姬,便在她居所门口,对着李二郎搔首弄姿。

帝姬之中还有太上皇跟新君赵桓的妃嫔,她们做的更加离谱,据杨秋所说,那些个岁数大些的妃嫔,竟如妓楼娼妓一般,对着自家李二郎摇起了秀帕。

这些就是百官行述在妙玉观中闹出的丧乱事了。

之前听信宗泽之言,送茂德帝姬与宝庆帝姬给李二郎,对慕容氏而言绝对是个极大的失误。

只因李鄂不在京中,茂德帝姬会时常来妙玉观拜见她这位皇太后。

为求百官行述的详实,里面的许多描画,都是按金贼俘虏原话来的。

在慕容家的大娘子看来,帝姬们的闺中言语,可不比汴京瓦舍妓楼里的浪荡话干净多少。

有茂德帝姬赵福金有意引导,她这个皇太后便多了不少待嫁的竞争者。

殿上皇太后动了无名,自知理亏的老宗泽便上前一步说道:

“枢相,此事还是作罢吧……

毕竟当年事,算是大宋之耻……”

若宗泽不说这话,事儿多半能揭过去,如他所言,靖康乃大宋之耻。

但宗泽可不是个照顾旧文脉的相公,新旧文脉的崛起与落寞,均在这位大宋老相公的眼中。

新文脉之活力、洁净程度,也是远超旧文脉的。

吕颐浩、范宗尹虽说自身并无太大问题,但他们代表的却是旧文脉,这在老宗泽看来,就是妥妥的政敌了。

“哼!

为何要作罢!

按李枢密所言,许多事总要有个前因后果的……”

皇太后慕容氏冷哼一声,否了宗泽建议,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妙玉观大殿。

“枢相,还是……”

皇太后走了,宗泽还要以退为进,李鄂白了老汉一眼回道:

“这是旨意吧?

不若再问问新皇?”

眼看宗泽跟李鄂将事情一步步推向无可挽回,自知在汴京没什么话语权的吕颐浩、范宗尹也不多说什么。

无论是宗泽还是李鄂,对大宋文脉的恶意都不浅。

这俩也自知维持皇太后跟新皇之间的平衡才是第一要务,所以很多时候,这俩参知政事,也不敢随意开口。

只因如今的汴京官员,会因言获罪,口出向金贼请降者必死,言说求和者动辄就会被下狱,而同意宋金议和,在如今的汴京,也是风险极大的差遣。

“枢相,何苦为难官家?

便依枢相之前所言,招京中清贵文臣、国子监太学生,同去都亭驿吧……”

虽说一样也看不上新皇,但宗泽还是给赵构留了颜面,只因汴京的新皇代表的是大宋的社稷。

新皇丢脸,即为社稷丢脸,这点,宗泽还是可以分清的。

李鄂虽说跋扈,但绝不会轻易掺和政事堂的事儿。

他跟宗泽议定之后,由左相慕容彦达下钧令,差不多聚齐了汴京百余官员,众人这才移步都亭驿。

众人浩浩荡荡到了都亭驿,这座原本为辽国建的外交驿馆,也自然而然的转做了金人驿馆。

“嗐!

这不金国东路帅粘罕吗?

怎的,洒家的东路不好走,粘罕元帅,又走了尔王叔斜野的老路?

洒家要的斡不离妻女,以及五万女真少女,备好了吗?

若由洒家自取,可就不是斡不离妻女跟五万少女这个数目喽……”

汴京百余臣公围了都亭驿,粘罕这个金国议和正使,身处弱势之中,就不得不亲身出来看看了。

在汴京了解过三次攻防战始末的粘罕,再见李鄂这位大宋的枢密使,自然恨得咬牙切齿。

但形势比人强,三次伐宋,不仅丧师近百万,还失了辽四京、碣石道这样的城池天堑,刚准备得享富贵的大金贵戚们,也有了立场分明的两种态度。

请战之外就是求和,而如今的金国国主皇叔吴乞买,就是金国最大的请和派。

毕竟,那是跟随开国之主阿骨打一同征战的兄弟,金主阿骨打生前,就严令不许攻伐宋国,如今捅了马蜂窝,罪孽自然要归于战亡的斜野、斡不离身上了。

“枢密使大人,我主完颜晟尊重你与斡不离的赌约。

此次前来宋国,我主特令粘罕带来了斡不离的妻女,前辽蜀国公主余里衍,以及我国的昭宁公主完颜什古……”

当着宋国数百臣公,说这话,作为金国坚定的主战派,粘罕不由有种心胆俱裂的错觉。

他以正使身份一去碣石道,二来汴京,为的也不是真正的求和,只是为了深入了解一下宋国这个对手而已。

如李鄂、宗泽所说,金国如今依旧不重文治,粘罕自以为的惑敌之举,在汴京众臣看来,却如石破天惊一般。

一声枢密使大人,便等于金使当面喊了李鄂亲爹。

喊了亲爹还不够,远来求和的粘罕,还带着前辽公主跟金国现任的公主。

这在文治昌盛的大宋,多为新文脉臣公的百余汴京文臣,解读起来,可就是相当低三下四了。

口称亲爹,还献了俩公主,众人眼中如狼似虎的金贼,一下就变成了样子货。

想着十几二十年之前,金贼还是辽国的奴族,一句奴性深种,便直接成了对金国的评语。

“哦……

带来了,这倒是洒家未曾想到的。

既然带来了,你粘罕还不以牵羊礼献上来?”

牵羊礼,对大宋臣公而言,也是耳熟能详的金国礼仪了,因为自金贼俘虏口中得知。

北狩的二圣跟妃嫔,以及汴京的文臣跟家眷,俱是上身披着生羊皮,在金国无数双眼睛的观瞧下,行了牵羊礼的。

上身披生羊皮献礼,对男人而言无所谓,对女人而言,对文治大宋,就是最彻底的羞辱了。

“枢密使大人,两位公主只是你跟斡不离的赌约,请恕粘罕不能以牵羊礼献上……”

粘罕自以为保住了金国颜面,却不知他接连两声‘枢密使大人’,已经让金国颜面无存了。

粘罕乃是金国宗室,这事儿汴京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信息或是称呼的不对称,让粘罕无知无觉间,在汴京众臣公面前出了大丑。

他的拒绝,在李鄂看来分外无力,扫了一眼汴京众臣的脸色跟眼神儿,他便说道:

“既然要履约,便把人带出来吧!”

闻言,粘罕无奈招手,不一会儿,一辽一金两国服饰的两个公主,便被人请了出来。

人员交接完毕之后,李鄂也不说话,上前就撕了原辽邦公主余里衍跟金国昭宁公主完颜什古的衣饰。

“枢密使大人!”

原辽国公主余里衍可是没走过牵羊礼的,更不要说还是少女的完颜什古了。

对李鄂而言,一切能打击金贼的手段都不忌讳。

要不说战争是男人的,而不是女人的,即便在汴京这种地方,战争中的男人,也不会吝惜什么女人。

眼见李鄂撕了完颜什古的衣饰,本待直接拔刀的粘罕,却被李鄂一声暴喝,无奈松开了握刀的手。

“放肆!

怎的?

洒家赌注,你粘罕还想管一管?

来人,将二人送去妓楼,一边让人说靖康的百官行述,一边让这两人接客。

这俩到底是辽国公主与金国公主,头一把,各自千贯嫖资。

前百十把,一次嫖资百贯,以后十贯一回。

平常时节,就让两人穿上各自国家的衣饰,在妓楼门外揽客。

还要派去金紫医官,让他们注意着些,既不能让两人寻了短,也不能让人折腾死!”

听到李鄂对余里衍跟完颜什古的处置,粘罕再次手握刀柄,只是指节都捏白了,他也没能将重逾千钧的腰刀拔出来。

因此事是国主皇叔吴乞买首肯,又因斡不离兵败丧师,完颜什古这位侄女,可是斡不离真正的女儿。

完颜什古都是真的,前辽蜀国公主余里衍自然也是真的。

李鄂的羞辱手段,倒是跟女真习俗如出一辙,这种羞辱,汴京的臣公见过了,粘罕也明确的收到了。

死死盯着面前的宋国枢密使李鄂,粘罕本想撂下几句狠话,但战场再见之类的狠话,即便到了嘴边,这位金国的东路帅,终是没能说的出口。

女真游猎为生,冬日里苦寒的山林告诉他们,越是嘶叫越容易引来猎人,而嘶叫的动物,多半都是极为容易捕猎的。

粘罕在这一刻遵循了女真狩猎的传统,却不知,此时的狠话,却是能吓住汴京众臣的。

讲权谋手段,粘罕恐怕不是面前任何一人的对手,但讲武力,除了李鄂之外,他却可以杀光面前的汴京文臣。

粘罕的隐忍,换来的可不是汴京文臣的尊重,外强中干的样子货,一下便因他的隐忍,扣在了整个金国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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