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中！

还打不动！

猴王逐渐暴躁。

战斗一开始，它还担心伤到方士玉，不敢使出全力，总是收着劲儿。

慢慢发现根本是多虑了，根本不需要担心伤到他。

猴王也渐渐地不再收力，使出了百分百的力量。

即便如此，它还是无法占上风。

处处受制！

方士玉简直比猴子还灵活，耍得它团团转。

越发暴躁。

在某一个瞬间，它的意识深处，似乎开启了一扇陈旧的大门。

似乎有古老的记忆片段在复苏……

咔！！！

滔天的洪水，乌云压顶，雷电交织，网罗天地。

它立身洪水中，被一圈圈沉重的漆黑锁链所缠绕，拼命想要挣脱，却没办法做到，只能仰天咆哮。

这不是它！

但是，那种不甘和暴怒却是实实在在地传递到了它身上。

吼！

它被一拳击退。

彻底释放了这股莫名的情绪暴动。

暴怒压过理智，朝方士玉使出杀招。

忽然后颈一痛。

一股寒意将它笼罩，赤裸裸的警告。

紧接着是一道冰冷的声音：“到此为止。”

就像是做了一场暴虐的噩梦，此时忽然被唤醒。

猴王转过身，看到身后的方士玉。

杀意仍未散去，让他看上去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管天性如何，武者修炼进阶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会培养出杀意。

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武者本身就是一柄利器。

随着不断进阶不断变强，这柄“利器”也日渐锋利。一名合格的武者，应该学会内敛，以身为鞘，将杀意收敛其中，韬光养晦。只在必要时候露出锋芒。

猴王看到他那眼神，心里一惊。

瞬间恢复了理智，眼神清澈：“我输了。”

“是的，如果这是实战，你刚刚已经重伤，甚至死亡。”

方士玉收敛武力，沉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永远不要得意忘形。就算是我，目前也只是业余4段罢了，人类世界比我厉害的有很多。”

机械猿抬起头，目光坚定：“我明白了。今后我会勤加修炼，不断变强，永远不会骄傲自满！恩人能教我吗？”

“……”

这猴儿曲解了他的意思。

方士玉的意思，是想恐吓一下，让它以后掂量着点，别惹事，不然会有人收拾它。

结果反而激发了它的斗志？

不过话说回来，机械猿想变强，应该是要靠升级硬件吧？

比如这条机械臂，模因科技公司把它设计成可拆卸结构，应该就是考虑到升级强化的需要。

想必不仅仅是机械臂，它身上的其它零件，也都是可以升级换代的。

但是在这荒郊野岭，显然没这个条件。

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它也没法走武者路线，肉体的提升是有限的，不用担心它成长为一只“混世妖猴”。

方士玉于是教了它一些健身的基础动作，比如俯卧撑、深蹲等等。

至于负重，山里石头多的是，随便它用。

……

日落月升。

方士玉和机械猿在悬崖边缘排排坐，吃香蕉。

“你有名字吗？”方士玉问道。

机械猿摇了摇头：“只有实验编号。”

“那给你起个名字吧。”

总不能一直叫它机械猿、猴儿。

机械猿很激动：“请恩人赐名！”

“就叫‘空空’，怎么样？”

“空空？”

“‘空空如也’的那个‘空’，你不是说你的心里空空的吗？干脆就叫这个名字。”

方士玉说着，在地上写出这个字。

“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这个‘空’字含义很深，你悟一下。”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空空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虽然没听懂，但感觉里面蕴含了很多东西，我会好好领悟的。”

方士玉忽然想起之前战斗时，它所表现出来的那股暴虐、叛逆……

只是单纯打上头了吗？

方士玉沉吟片刻，说道：“空空是你的小名，我再给你起个大名。”

“小名？大名？”空空挠了挠头。

“这是我们人类的习俗，小名是亲昵的称呼，一般亲朋好友这么叫，大名是用在正式场合。”

比如方士玉自己。

大名是方士玉，小名是……

过于羞耻不便展示。

“你就跟我姓方吧，姓方，名三思。”

方三思。

取这个名字，是随时提醒它，以后做事之前要多想，想想后果，免得做出后悔的事情。

“日后你闯出祸事，也不要供出我来。”

“好！从今往后我就叫方三思，小名空空！”空空激动得跳了起来，又郑重地向方士玉保证：“恩人请放心，我以后做事之前一定先想清楚。”

“嗯。”

方士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道：“也别一直叫我‘恩人’了，怪别扭的。”

空空灵光一闪：“那叫‘师父’如何？”

“不行。”方士玉想都不想一口否决。

“可以叫我方哥。”

“好的，师父。”

……

空空爬上一棵大树，目送方士玉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它才从树上跳下来。

“方三思……空空……”

它不断地重复这两个名字，似乎想把它们刻进灵魂中。

它感觉自己的胸膛里不再空空荡荡。

有一个人类，往里面添了些东西。

从它获得名字这一刻起，它就和这个世界有了联系。

……

模因科技集团总部，正在进行一场高层会议。

隐秘的会议室中，大部分人都是以虚拟影像的形式出场。

“如果只是那条机械臂，倒也算了，包含的技术有限。但是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赵家肯定私藏了那只猴子，说不定还活着。”

“继续施加压力，让他们归还公司财产。同时安排咱们的人继续渗透，打探消息。”

……

唯一一个实体来到会议室的，是个穿衬衣的男子。

他戴着一副眼镜，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看上去文质彬彬。

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在平板上记录着。

心里却有些鄙夷。

真是一群蠢货，乌合之众。

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思考的角度都是如何将公司损失降到最小，对于那只实验体本身，却是全然不在乎。

他们根本不懂那只实验体的真正价值。

不仅仅是机械化改造这么简单。

机械化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个桀骜不驯的史前“残魂”。

那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涉及了模因公司最前沿的科技领域。

如果它没死，那无论如何也要将其回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