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守在办公室门外，等待周燕妮脱丝袜涂药。

这时秘书彭必瑶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好奇道：

“老板，您站在门外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徐泽正想说没事，转念一想随即说道：

“你去准备一下车子，等会把周编辑给送回家吧，她脚扭了一下不太方便。”

“好的老板。”

作为专业的秘书，彭必瑶不会去问徐泽为什么刚刚周编辑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脚扭了这种问题。

在看她看来只需要执行好徐泽的命令就可以了。

等待了一会，里面传来周燕妮的声音：

“那个，你可以进来了。”

徐泽进去之后，周燕妮已经重新穿好了丝袜，脸颊的微红也已经褪去。

徐泽随即走上前，伸出手道：

“我扶你下去吧，我的秘书开着车在楼下等我们，她会送你回家的，毕竟你脚歪了肯定不方便。”

周燕妮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徐泽竟然还安排了人送她回家。

她下意识想拒绝，但又想到自己脚崴了确实不太方便，随即不好意思道：

“谢谢你啊徐泽，给你添麻烦了。”

徐泽扶着她的手臂说道：

“没事，毕竟你也是因为过来给我签合同才会扭到脚的。”

说着徐泽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周燕妮说道：

“对了，周编辑，如果我的身份的可以保密的话，还是尽量帮我保一下密。”

对于出版《繁花》这件事，徐泽不打算再花精力关注了，毕竟赚钱实在太少，他现在事情很多，就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

所以能少引起点不必要的关注，就少一点吧。

听到徐泽的话，周燕妮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点头道：

“可以的，毕竟总部审核那边也只能看到你的名字和身份证号，也没有你的照片。”

“只要我不说的话，他们应该不会知道。”

周燕妮刚说完，脚上一痛，身体不自主地往徐泽身上倒去。

徐泽反应很快，立马用力扶助周燕妮的身体，只是周燕妮这一下身体还是倒向了徐泽，而徐泽手臂上立刻传来了前所未有的触感。

“啊！”

周燕妮不知是痛的还是因为太敏感了，她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一下就红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

两天后。

这天上午10点，人民文学杂志社正式宣布这次正文大赛的前十强书籍，第一批首印书籍正式上线开启售卖。

此次排名第一的走偶像路线的作者郭明立马在微博上发博。

“我最亲爱的读者和粉丝朋友们，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我的新书《距离》在这次人民文学杂志社的中短篇小说征文大赛中，荣幸获得了第一名。”

“获得了首印30万册的资格，今天10点已经在各大书店开启了售卖，大家想要支持我的一定要抓紧时间购买哦。”

“还有一个惊喜要告诉大家的是，首印书里有50本书带有我的私人签名照片，数量有限，想要的粉丝们抓紧购买哦！”

这波不得不说郭明是把饭圈文化给搞明白了，买书竟然都送签名照了。

而他的粉丝里女学生居多，算是精准拿捏客户群体了。

果然微博一经发布，立马在郭明的粉丝里爆开了。

“啊啊，我们哥哥就是厉害啊，竟然在人民文学的比赛中都获得了第一名，我们郭明哥哥是最棒的！支持支持！”

“欧摸！这次竟然买书还送签名照，我要我要！我要买10本，保佑我一定要买到有签名照的啊！”

“哎呀，还在上课，等我下课就第一时间去买，签名照等我啊，一定要拿到！”

郭明的这条微博随后也得到了很多名人的转发，有同为作者的，也有一些各行各业里比较有名的人物，这些人基本都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想要打好关系才替他转发的。

这些人也算是一波不小的宣传力量。

京都二中附近的文轩书店。

中午一放学，一群女学生就冲进了书店了。

她们目标很明确，就是来买郭明的《距离》。

作为郭明的粉丝，她们早就知道今天是郭明新书发售的日子，本来她们打算的是下午放学再来买。

毕竟书店距离也不算近，走过来还是要一会时间，而中午午休的时间本来就不长。

但是上午的时候她们听说首印里面只有50本有郭明的签名照，那可太珍贵了。

她们都怕来晚就没了，所以中午一下课就直接跑着过来了。

人民文学这边的征文大赛今年热度很高，所以各家书店都把最显眼的位置留给了这次大赛的前十强。

女学生们一下就找到了放在第一排的《距离》，找到后毫不犹豫地就拿去柜台付账，看都没看位于下面的其他书籍。

而她们每個人手里最少的都买了两本，最多的一个女生直接买了5本。

付完账后就直接现场开始拆书。

结果十来个女生，就一个女生得到了签名照。

那个女生兴奋地直接把手里的书一扔，揣着签名照就往学校跑。

后面其他女生则是跟着追了出去。

这一幕看得收银员是一愣一愣的。

“怎么买书像在抽奖一样？”

“30块一本买的书，说扔就扔了吗？”

这时候，一位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走了过来问道：

“你好，人民文学最新一期的征文大赛的作品在哪呢？”

收银员看着老人，笑着说道：

“贺老师，您还真是准时啊，直走前面第一排的那个书架上面都是。”

贺老师算是书店里的老顾客了，几本每周都会来店里买几本书回去。

前段时间还在跟他唠叨，说找不到好看的书看了，就等着这次人民文学的征文作品了。

贺育人谢过收银员后，来到征文作品的书架前，拿起第一排《距离》的试看样书，看了几分钟后，贺育人摇摇头就放下了。

随后又拿起了第二本。

看到第四本的时候，贺育人脸上的失望之色已经非常明显了。

“怎么这征文的作品一次比一次差。”

贺育人不太能理解，前面这几名的作品，写得都是那老一套的东西，毫无新意不说，写得也是一塌糊涂。

特别是排在第一的那本《距离》，简直没眼看。

贺育人摇着头，随后终于缓缓拿起第五本书《繁花》。

读了几分钟后，贺育人的表情突然认真了起来。

“这本书有点意思啊。”

“竟然是采用的方言和中国古典小说的写作方法来写现代故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贺育人突然感觉自己脚一阵发麻。

他连忙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揉了揉腿后，他一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刚才站那看这本《繁花》，不知不觉都过了40分钟了。

难怪他脚都站麻了。

贺育人把手里的书合上，看着封面上的《繁花》二字，眼眶竟是有些泛红。

“好书啊，真是好书啊！”

贺育人感慨道。

休息了一会，贺育人走到书架上，直接一口气拿了10本《繁花》，抱在怀里走到前台，激动道：

“这些，我都要了！”

他打算拿两本作为收藏，其他的他要送给自己以前那些搞文学的老同事们都看看。

收银员惊诧道：“贺老师，您买这么多啊？”

“看您的样子，您很喜欢这本书啊。”

“喜欢，简直是太喜欢了！”

贺育人说着，随后表情突然变化，不满道：

“这人民文学在搞什么东西，这么好的书竟然才排第五名。”

“那些家伙是真的眼瞎了！”

听到贺育人的话，收银员陪笑着摇摇头没敢接话。

也就只有贺老师这样的老文学家才有资格这样评价人民文学了。

在贺育人走后，收银员思索了一下，随后告诉同事，把《繁花》的位置往前放一放。

他觉得贺老师既然这么喜欢这本《繁花》，那这本书肯定有它的特别之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才排在第五名，但反正书店的摆放位置也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按照排名来。

他们只认销量。

事实证明收银员的选择没有错误，之后书店里来买书的人，基本都是《距离》和《繁花》这两本比较居多。

类似的事情在其他书店也都在同时发生。

所有书店都惊奇地发现，排名第五的《繁花》销量已经远远赶超了排它前几名的书。

也就《距离》因为一些女学生疯狂购买的缘故，销量才排在了第一名。

而购买《繁花》的读者基本都是一些年纪比较大的老书虫，他们大部分人在购买的时候都是一脸激动。

都有一种偶然发现宝藏的惊奇感。

最后一天下来，这两本书的销量已经把其他八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而《距离》的销量又基本上是《繁花》的两倍的样子。

从购买数量上来说，《繁花》虽然输了，但是从购买人次上来说，繁花则远远超出了《距离》。

只因为购买《距离》的女学生们，为了抽签名照，最少都是两本起购，一些有钱的女学生，都是几十本地买。

这才造成了在销量上，《距离》比《繁花》要多一倍的现象。

……

这天晚上，贺育人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再次阅读起了《繁花》。

《繁花》的故事以10岁的阿宝开始，以中年的小毛去世结束，起于20世纪60年代，终于20世纪90年代。

重点描写了两个时间段的魔都，一是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一是八九十年代，尤其是这两个特殊历史时期魔都人的生存状况。

它分成31章，单、双数章节各有一条时间叙事线，一条谈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的故事，一条谈20世纪90年代的故事，两条叙事线交叉进行。

小说三个主角是军人家庭出身的沪生、资本家家庭出身的阿宝和工人家庭出身的小毛，讲这三个魔都人从小到大的故事。

它以大量的人物对话与繁密的故事情节，像“说书”一样平静讲述阿宝、沪生、小毛三个童年好友的魔都往事。

以十岁的阿宝开始，由一件事，带出另一件事，讲完张三，讲李四，以各自语气、行为、穿戴，划分各自环境，过各自生活。

小说结尾，阿宝与沪生依照小毛的遗言，去帮助法国人芮福安和安娜，这两位法国青年借宿在小毛的房子里，雄心万丈地准备写一个魔都剧本，法国工厂主爱上了华夏的纺织女。

看完正本书后，贺育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本《繁花》书写了三代人物，各个人物的身份、家庭背景、主要活动空间、性格脾性都各有不同，作者在碎片化的描摹中展现了一幅完整的魔都人生活图景，深刻详实地映射着其背后的时代变迁。

贺育人的外婆就是魔都人，小时候的他就是由外婆带大的。

所以书里的那些沪语方言，他看得十分亲切。

同时他也非常惊叹作者的写作功底，用传统的叙述风格来写现代的故事，这曾经是作者张爱玲的目标。

相比之下，这本书的作者金橙对传统的贯彻得更加彻底。

对白没有引号、质疑没有问号、不同人物的对话不分段、极少心理描写、断句很多，有古典小说的风格。

但是它的语言风格又很成熟，读起来不会有丝毫的晦涩不通之感。

“真是一本精彩的好书啊！”

贺育人搞文学搞了一辈子，能让他这么惊叹的书，这还是第一本。

他现在心情很畅快，对于他来说，读一本好书，比任何事情都要快乐。

而更快乐的事，当然莫过于分享好书。

于是贺育人拿起手机，先给自己的几位老伙计推荐了《繁花》。

随后他又打开微信，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备注为“逆子”的儿子发了条微信：

“给你推本书《繁花》，今晚就看，别墨迹。”

京都某高档小区。

贺兴斌作为中小学课外读物语文组组长，他正准备审核一下今年新递交上来的中学生课外读物备选名单。

手机就提示来了消息，贺兴斌皱了皱眉，正准备把手机调成免打扰，却看到竟然是许久没给自己发消息的老爹发的微信。

“老爷子终于忍不住跟自己发消息了。”

贺兴斌笑着摇头。

前段时间他因为跟老爹争论一本书的好坏，气得老爹好几周都没理他。

他们经常对书的看法都不一样，两个人都是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

不过两人虽然经常因为这种事吵架，但感情还是很好的。

“繁花？”

贺兴斌随后在网上搜索了这本书的信息，发现是今年人民文学的征文作品。

看到这贺兴斌摇了摇头，人民文学的征文近些年是越来越差，他也是有所了解的。

没想到老爹还在给他推这种征文的作品。

“老爹真是老了啊。”

想到这，贺兴斌随即给贺育人回道：

“这么晚了，我明天再去书店买一本看吧。”

虽然贺兴斌不太感兴趣，但是还是要哄哄老爷子的，毕竟他都主动给自己发消息了。

“莪给你闪送过来了。”

贺兴斌刚发完消息，就收到了贺育人的回复。

10分钟后。

贺兴斌看着手上的《繁花》露出了苦笑。

“老爷子这么喜欢这本书？”

这边贺育人还一直在微信上催问他看了没，贺兴斌无奈，打算先随便看两页，然后糊弄下老爷子就行了。

10分钟后。

贺兴斌皱着眉头轻咦一声。

随后他坐直身体，继续认真地看了下去。

……

当晚凌晨12点，贺兴斌在中学语文组的小组群里，发了一道通知：

“请各位小组老师请务必在明日之内看完《繁花》这部小说，后天将对这本书进行内部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