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虚。
这是此刻吕昀峰剩下的唯一感受。
比在网吧通宵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7点走出在网吧门口的那种空虚感还要强烈十倍。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些赌狗是怎么把自己输得家破人亡的了。
因为真的很上头啊。
他现在都已经对刚才的过程失去了记忆,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喊“再来!再来!”
虽然他没输到家破人亡那种夸张的地步,但想想自己本来只是来送个礼物给李沁,结果莫名其妙就输出去了4000多万,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虽然这4000多万他还是掏得起,但就是很……空虚。
此时徐泽看着吕昀峰那失神落魄的样子,突然有些莫名的不忍心。
他开始考虑要不自己还是多少意思一下,给個几百万的房款?
哎,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哼!我愿赌服输。”
这时吕昀峰咬着牙看着徐泽说道:
“那套院子,我直接转给你,只是税费这些要你自己掏!”
不出税费,这算是吕昀峰最后的倔强了。
徐泽一愣,没想到这个吕昀峰还真讲信用。
这可比大部分赌狗强多了。
就像你过年和亲戚打麻将,说好最后一把,打完吃饭,然后你来了个清一色大满贯。
结果这时他们就会赖皮,说最后一把不算钱。
“行,没问题!”
徐泽连连点头,既然吕昀峰真愿赌服输,那徐泽也不是个矫情的人。
自然就收下了。
虽然自己赢得有些不太道德,但毕竟这也不是徐泽主动要求赌的,他算是被迫接招。
这时一旁的张之栋哈哈大笑道:
“真是青年出才俊啊!”
“好一个后生,这对对联的功底,让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自愧不如啊。”
徐泽转头,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保国身旁多了一位看着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人。
“那是我爷爷的好朋友张之栋老先生,另外他也是京都对联协会的会长。”
这时一旁的李沁小声提醒道。
原来也是一位大佬人物啊,徐泽随即谦逊道:
“张老先生过奖了。”
“年轻人不用这么谦虚,我要是像你这般年纪,能对出如此多的楹联绝对,我恐怕骄傲得尾巴都会翘到天上去。”
张之栋的语气里满是对徐泽的欣赏。
他此刻心里已经决定,一定要让徐泽加入他们对联协会。
这样的天才要是错过了,他这个会长岂不是吃干饭的?
“哎,老张,把你手里那副楹联拿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时李保国对着张之栋看似无意地说道。
张之栋闻言,一下就明白了李保国的意思,随后笑着说道:
“哎,差点忘了,我今天来是来给老李你送这副楹联绝对的。”
说着张之栋从怀里把包着楹联的盒子打开,把楹联拿出来小心翼翼地铺在桌上。
“你们今天可有眼福了,这可是我废了老大劲才终于收到的千古绝对啊!”
“千古绝对?”
李保国注意到自己老朋友的这句形容词。
别看他收集了这么多绝对,但张之栋都从没有把它们给称为千古绝对。
想到这,李保国顿时来了兴趣。
随着楹联摊开,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主要是这个上联看着有点太奇怪了。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这么多相同字的上联,他们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此时吕昀峰看着副像是绕口令一般的上联,顿时忘记了刚才的悲伤,一脸古怪地嘀咕道:
“这写错字了吧?怎么这么多朝?”
张之栋听见后,哈哈一笑,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很是满意,随后他悠悠地摇头肯定道:
“这可没有写错字,原联就是如此,一字不差。”
这时李保国走上前,神色凝重地仔细琢磨起了这副看着很是奇怪的上联。
能被张之栋称为千古绝对,肯定是有其独特之处。
琢磨了一会儿后,李保国才抬头问道:
“老张,你这副上联就是靠的“朝”这个多音字的变化吧。”
张之栋笑吟吟道:
“不愧是咱们副会长啊,这就看出门道来了,哈哈。”
“不过光是看出来它的变化可没什么用,还得对上来才行。”
李保国微微点头,他此刻对这副上联的感受就一个字,难。
甚至可以称得上奇难。
难怪会被张之栋称为千古绝对。
李保国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是肯定对不上这个楹联绝对的。
这时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徐泽,结果徐泽却是正拿着手机像是在查什么东西。
李保国疑惑道:
“徐小子,你在查这副上联?”
他突然觉得有点乐了,这孩子难道真以为网上还能搜到答案啊?
然而这时徐泽抬头一脸震惊道:
“我在查四合院交易的税率,这税有点高啊!”
李保国:“……”
吕昀峰:“……”
徐泽察觉到大家的目光后,也感觉自己开小差好像有点不太好,随后立马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看向桌上那副绝对道:
“啊,这副上联啊,的确是看着很难!”
听到徐泽的话后,张之栋随后得意地跟李保国说道:
“怎么样,咱们这位小天才也都对不出来的千古绝对都送给你了,你是不是应该把你藏了多年的女儿红拿出来给我尝尝?”
李保国瞪大了眼睛,合着你个老小子是惦记我的女儿红?
随后李保国脸上露出了挣扎之色。
他们都惦记着他的女儿红,只是那是他珍藏着给孙女李沁以后出嫁的时候喝的。
现在就拿出来,他肯定是舍不得的。
但是今天张之栋拿的这副千古绝对,的确是价值很大,李保国顿时陷入了挣扎。
半晌,李保国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反正那女儿红他存了有两坛,今天就开一坛吧。
正当李保国准备开口答应时,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随后他试探着看着徐泽说道:
“徐小子,你要是能把这副千古绝对给对出来,我送你一份大礼!”
不知为何,李保国总觉得徐泽这小子是因为没有好处,所以不像刚才对其他对联的时候那么认真。
就像刚才吃饭前,自己问他能不能对出来那些对联,然后他在自己面前装蒜,说对不出来。
结果转头吕昀峰跟他一打赌,他看着有好处,几秒钟就给对出来了。
所以李保国此时就想试着钓一钓徐泽。
“当真?”
听到李保国竟然要送自己一份大礼,徐泽一下就来了劲。
毕竟他可知道李保国是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这样的人说送给自己一份大礼,想必肯定很不错。
“果然,这小子一听到有好处就来劲了。”
李保国内心无语道。
“当真!”
“只要你能对出来,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李保国点头答应道。
其实此刻要好处的徐泽反倒让他感觉真实,毕竟是人就有欲望,那些表面上看着什么都不要的人,大部分都是装的。
反而是徐泽这种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才更实在。
不过他对于徐泽能否对出来,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毕竟这副上联其中的变化实在太多,他甚至都感觉这副上联可能真的没有完美的下联能对上。
这时张之栋听到徐泽竟然要对,顿时也来了兴趣,随即笑着说道:
“小伙子,既然你要对的话,我就给你时间对吧。”
“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徐泽就直接拿起毛笔,开始在旁边的朱丹纸上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之栋惊得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他还说准备让李保国给自己整杯茶,他们坐着慢慢等的呢,结果徐泽又像刚才一样二话不说就开始写下联了。
可自己这副千古绝对跟刚才那些可完全不是一个难度档次的啊。
你好歹思考一会儿再写啊。
虽然这个时候徐泽写的字也依旧很漂亮,但此刻张之栋已经没心思欣赏字体了。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这时在一旁伸着脖子的吕昀峰跟着念出徐泽所写出的下联。
念完之后他就傻了。
这什么下联?
这到底什么意思?
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啊。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念的时候对没对,毕竟这个长字也是个多音字。
这徐泽不会是瞎写的吧,反正他是完全看不懂了。
李沁此时也看迷糊了,她的对联知识是比吕昀峰强很多的,但此刻她也看出来这算不算对上了。
但至少从形式上来看,是工整了。
此时张之栋并不相信徐泽这根本没带思考就写的下联能对上,他微微眯起来眼睛,问道:
“徐小子,你这下联怎么念?”
徐泽笑呵呵地反问道:
“张老您这上联怎么念?”
张之栋随即回道:
“我这上联是海水朝( cháo),朝朝朝(zhāo zhāo cháo),朝朝朝落(zhāo cháo zhāo luò)!”
念完后,张之栋又补充道:
“这个‘朝’字,读zhāo则是早晨、日、天的意思,读cháo则与“潮”是通假字。”
“所以这副上联【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这么念的时候也可以看成【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随着张之栋念出读音,并详细解释了其意义,李沁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
没想到一个简单的朝字,竟然隐含了如此多的玄机。
这是采用了谐音假借的手法,巧妙地构成一副谜一样的联语。
这种对联实在太难对了,难怪会被张之栋认为是千古绝对。
这样的对联,他们也是真的相信,说不定真的是一千年都没人能对上。
此时吕昀峰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徐泽,这么复杂的上联,徐泽对的那什么长长长长肯定是不对的。
说实话,刚才经过了徐泽给他的刺激,他当时都下意识地差点认为徐泽真的是无敌的了。
现在眼看着徐泽对错了,吕昀峰瞬间感觉自己郁闷的心情都舒畅了几分。
这时张之栋略带一丝得意地看着徐泽,说道:
“徐小子,你呢?”
“【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张老这上联的确是变化精妙啊。”
徐泽赞叹后,随后笑着说道:
“而我的下联则是:浮云涨,常常涨,常涨常消。”
“‘长’字,读zhǎng的时候,是产生、生长的意思,而读g的时候,则与“常”是通假字。”
“张老,您看我这下联对得如何?”
张之栋瞬间呆住了。
吕昀峰和李沁也都瞪起了眼珠。
而李保国则是眼睛瞬间一亮,结合徐泽的解释,犹如醍醐灌顶一般。
此时整个院子都瞬间安静了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
“浮云涨,常常涨,常涨常消。”
谁能想到,徐泽面对如此刁钻玄机的上联,就随便看了一下,就立马对出了如此完整的下联。
从目前来看,每一步都能完美对上。
此时吕昀峰一脸茫然道:
“难道真的对上了?”
吕昀峰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不管你是什么奇联、拆字联,还是能正着念,反着念,或者是什么所谓的千古绝对,徐泽都依旧秒杀。
是真秒杀那种,吕昀峰刚才看得真真的,在张之栋拿出这副上联的时候,徐泽就一直在用手机查房子的交易税率,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然而他最后依旧就只看了一下,就立马写出了下联。
吕昀峰突然觉得自己输4000多万一点都不冤了。
此时张之栋也是在震惊之后,久久地看了徐泽好几秒,才哈哈大笑道:
“好!好一个天才青年!”
“老李,这可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李保国此时看着张之栋,有些急切地问道:
“徐泽对的这个下联,算是完美对上了?”
闻言,张之栋却微微摇头道:
“只能算勉强对上。”
都这么完美了还只能算勉强对上?
李保国一愣,疑惑道:
“这应该算对上了啊?你这还有玄机?”
一旁的吕昀峰和李沁也有些不明所以。
这时张之栋微微笑道:
“我这上联还有很多念法,那每一种变化,意境都会完全不一样,所以我才说勉强对上。”
“不过徐泽能对出如此下联,说实话,也已经算是真的震惊到我了,只是可惜,我这千古绝对,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一层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