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小雨,三哥也太猛了吧!”
几个女孩的眼神里满是光,很标准的独属于这个时代对于强者的崇拜,‘你三哥’直接省略掉一個你字,那种与有荣焉我骄傲的感觉非常强烈,关雨也傲娇的扬起头,刚才她也看傻了,小时候见过三哥打架,可那也只是打架,灰头土脸的时候不少,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次数也不少。
这两年听闻一些人总是说着怎么拾掇人,怎么圈踢别人,怎么打得别人跪下服软,讲这些呈现出来的画面感,似乎所有对手在他们面前,都是任由宰割,随便收拾。
潇洒,帅气,唯我独尊,别人见到都得客客气气,这样的形象,跟关雨印象中的三哥不一样,似乎他曾经也没什么,总挨揍,完全不像是朋友说的那样厉害。
这几天,听到说三哥很勇猛,抓捕杀人的凶犯,可前几天又听闻小五说见到六虎子又怂了,在她心里,所崇拜的那种江湖大哥江湖猛士,跟三哥的形象完全不搭边,按照朋友说的,总挨揍还总是标榜自己在社会上玩的,那叫小地痞,那叫小卡乐咪。
今天的颠覆认知,刚才那一幕,帅爆了,比什么香江武打片里还要帅,比周润發还要帅,要是有个风衣就更帅了,不过现在这样也帅,皮夹克西裤皮鞋。
视线扫过旁边的同事,是我三哥,你们犯什么花痴,跟你们有关系吗?想当我嫂子,你们这帮人,够格吗?
当一瞬间的崇拜上头,年轻女孩在塑料闺蜜层面的情绪转换,快到让人根本无法理解。关雨就是这其中的典范。
十几个壮年汉子,蜂拥而至,其中也有拿着武器的,这帮人一出现,瞬间冲散了所有看热闹的人群,就连之前还叫嚣着要帮忙的关锐身边小朋友们,也都吓得后退,退出核心区域。
毕竟,那可是杨家八虎啊,尤其是老四,如今可是跟城里的大手子在混,凤凰歌舞厅,人家可是在那里面看场子的,都是狠角色。如今这顺古镇,包括钢厂,也没几个人敢去招惹他们家,没见杨老头如今在顺古镇都是横着走吗?买点菜买点水果,甚至到哪个饭店去吃个饭,认识的,都主动给免单不收钱,谁见到不得喊一声杨叔杨大爷。
“镇子欺负咱厂子啦。”
这帮人刚到近前,就听到远处传来关锐那变声期公鸭嗓子的喊叫声,录像厅距离厂子大门不过五十米,这旁边的胡同更近一些。
关锐不傻,涉及到杨家八虎,还是得喊咱自己人帮忙,现在是他们的天下,以前厉害的可不止他们,只不过年纪稍大的安稳成家,有些传说中的人物,更是到南边去赚钱了,哪里还会在这一亩三分地称王称霸。
真遇到什么事,钢厂这边还是能抱团的,关键还有一个保卫处,打不过跑进厂子,保卫处的人不会帮忙却也会帮着拦住外面的人。
“八虎他们欺负我三哥,我三哥是关昊,是你们保卫处的人,快去帮忙。”
门口的岗哨,刚才实际上影影绰绰看到一些,知道那边好像又打起来了,没当回事,民风彪悍的年代,打个架是常事,像是关锐或是稍大一点的半大小子,几十人约架都是常事,这么多年,钢厂和顺古镇村屯年轻人之间,始终就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
钢厂的出去玩,那边觉得你来我地盘低调点,不然就削你。
屯村的想要到厂区来找小姑娘,厂区这边保护自家花花草草。两方面没少因为一些虚泛的理由在一起约架,从小打到大,到了二十多岁,也少不了会有摩擦,到了三十岁,基本上也就差不多打服了。
听闻是保卫处的人,前后两个大门,每天晚上都是满编八个人,轮番职业,有休息的房间,招呼一声,一分钟内都能出现。
关锐的喊叫声,也让附近钢厂家属支摊生意的人出来,吃饭喝酒玩牌打台球的,但凡是听到喊声的,除了极个别的,至少都会出来看一看。真若是人多压制人少,都不介意亮个相混个脸熟,在厂子里谈及此事,沾点有里有面,将来你遇到事,喊人的时候底气也更足一些。
碰到惹不起的,站在一旁就好了,能劝能拉帮帮忙,真遇到动了武器见了血打得跟血葫芦一样的局面,后退躲起来也不丢脸。
人多力量大,气势起来了,每个人贡献一份力量,大家也能报团成势,多年来双方其实都在秉承着这样一种‘传统’。小范围的,可能会出现下狠手的,一旦是抱团对抗,双方都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平衡不能被打破,尤其是顺古镇这边,从上到下,包括很多村屯的老村长家里面老人,都在告诉自己后辈一件事。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靠着钢铁厂,就吃它的,不想砸了自己饭碗的,都收敛着点,别越界。”
钢厂来脾气了,敢去从正门出来跟城区对接,虽说不方便一些,却也拥有着做选择的余地和权利。
杨家二虎三虎,这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脾气依旧火爆,附近处处都是他们的聚点,放置两把武器不是什么难事,一人一把‘五连子’,端着冲向关昊。
五虎则是拎着一把关公类型的大砍刀:“我擦尼玛!”
扣动扳机需要分什么事和勇气,近距离几乎没有用的,威慑为主,远距离更是少打多的法宝。
真正近距离动手的,还是冷兵刃,能像是五虎这样抡着大刀砍人的,得说是真正的狠人。
杨家八虎,都是身高体大,大眼睛搭配四方大脸,瞪起来就吓人,这些年条件好了,吃的也好,营养上去都胖了,那跑起来满脸抖动的横肉,有太多人,没等动手呢,先让他们给吓坏了。
关昊可以躲,可以反击,他选择了举起手里的‘撅把子’,让五虎‘停’下来。
“擦,原来是你这B崽子,当兵回来,能耐了是吧,来,往你五爷脸上打,敢不敢,不敢,你五爷剁了你。”
近距离,也听弟弟说起碰到了当初那个拾掇了好久都没服的三疯子,此刻五虎也看到了地面上两个弟弟的惨状,开始耍横,但凡对方有一点犹豫,他不介意抡起大刀,手里反转,也大刀的刀背或是横截面,给对方来一个满面开花。
“把你手里那破玩意给你二爷放下,小犊子,我特么崩了你。”二虎上来,端着‘五连子’对准关昊的脸。
落后两步的三虎也是一样反应,此时关昊已经准备动手了,距离五虎这么近,不为别的,关键时刻,充当挡箭牌,好汉不吃眼前亏,‘家伙事’(武器)不行,咱就得有点套路。
怂是不能怂,挨打要站直这句话没毛病,可不是站在这。
“都住手。”
周遭从四处跑过来的钢厂工人和村屯农民,并没有影响到场中间的人,气氛烘托到那了,没等集体气势碾压,双方必有一方提前动手。
几乎是异口同声两个闷闷的粗壮男声响起,分开人群,许强先走进来,后面跟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几张相似的脸,呃,现场没到的只有四虎。而他,则是跟在一个戴着眼镜斯文男子的身后。
“闲的是不是,都滚蛋。”许强黑着脸,视线先扫过关昊,见到他没有受伤,转而看着大虎。
“许处,今天这件事,你别管。”大虎瓮声瓮气,作为家里的老大,最初的威名,可是他打出来的,这么多人看着,即便是面对许强,他也告诉自己不能怂。
更何况,谁怕谁,还不一定呢,你许强走夜路就不怕后?
“你是跟我说话呢吗?”许强脸色更加阴沉,这时那斯文男子走了过来,先冲着关昊笑了笑,伸手,轻轻压了压他手里的‘撅把子’,转身看向大虎二虎三虎五虎,轻轻说道:“散了吧,有什么过不去的,到我那说。”
大虎还想开口,穿着西装的四虎,似乎根本没看到自己两个弟弟的惨状,看着大哥等人,一言不发。
“走。”
连狠话都没撂下,大虎踹了一脚愤愤不平不愿意走的二虎和五虎,示意带来的人搀扶着地上的人离开,关昊颠了颠手里的‘撅把子’,随手扔到了地上,自有那边跟着大虎的人捡起来。
他们走,人群散,外围走过来几名捕快,看了一眼关昊,视线看向许强:“许处……”
许强:“谢了兄弟。”
对方笑了笑,又看向四虎:“四虎子,最近收敛点,别让大家难做。”
四虎声音平静:“我知道。”
斯文男子笑道:“许处,这位小兄弟眼生的很,不扫兴的话,一起坐下来喝点?”
许强没有征求关昊的意见:“好。”
他知道,关昊不是愣头青,做狠事是狠人,该选择的时候知道如何选择。
关昊冲着关锐招了招手:“趁着这会儿厂子保卫处的人在,让你四姐跟着回去。”
现在的关锐,那是一百个听话,点头:“知道了三哥。”
动手是实力不足的体现,看着前方那个跟许强谈笑风生走向凤凰歌舞厅的男人,心里盘算着如何解决八虎,只是打一仗,那太小儿科了,既然今天碰上了,也就没什么客气的了,除非自己伏低做小,不然早晚的事。
只是今天这敲打和试探来的有些奇怪,感觉很突兀。眼神微凛,猛的侧头,看向街路对面,一个俏丽的身影站在那,视线并没有躲闪,很正常的看向前方,随后缓缓转身,跟着别的看热闹人一样,离开。
关昊回头,看到站在录像厅门口的关锐,他盯着看的方向,也是路对面,还咧嘴露出彪憨的笑容。
擦!
他想起来了,马寡妇他知道,还奇怪当时听到孙晓芳这个名字隐约有些熟悉,这就是那个数年后连累关锐进去踩缝纫机的人,且不止一次,七八年窝窝头吃出来,没两年,又因为这个娘们进去。
对,记忆里父母碎碎念跟小儿子纠缠不休的那个女人,就叫孙晓芳。
她多大,跟小五同年吧,今天这事,跟她有关系?不是说大虎跟她娘之间的关系不正常吗?说是打压他们家的录像厅,不让人兑过去,就是让马寡妇妥协跟他。
有意思。
关昊很亢奋,精彩的生活让他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用不完的精气神,就得这样的日子,才有意思,守着录像厅一天啥事没有,一天赚个二三百,时间长了也没意思。
前面的男人,平静的四虎,暴躁的大虎,‘坏’女人孙晓芳……
关昊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迎接着夜晚的清冷,嘴角上扬,满是期待和兴奋。
也正是此时,四虎回头看了他一眼,尼玛,这三疯子不会真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