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做过笔友,时间不短,你对这个人的生活习惯了解,会超过见面一起吃喝玩乐的朋友。
笔友因为有空间的距离,自己一些生活习惯或是不太重要的隐私,可以当作谈论的话题。
譬如,白漓在信里提及自己似乎有洁癖,那是一种病,有些时候会对人显得不够礼貌,可她控制不了,询问过关昊的意见,应该怎么做。
不见面,没有眼神的交流,没有肢体语言的传递,也谈不到隔空的默契,文字是唯一交流的方式。如果两人最初是通电话的朋友,可能几通电话就会放弃继续沟通。
见了面了,关昊没有让白漓失望,不需要很多的话语,一个眼神,一個动作,加上对彼此性格的判断,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这也使得两人很轻易的从笔友化为现实里的朋友,没有任何缓冲的过程,也从未有人提过关系应该怎么发展?
换成别的女人,也不会做出千里过来奔赴的事情。
换成别的男人,面对如此美女做出的奔赴可能选择的是我要跟你走近,我要你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我会将我的一切都给你。至不济,也得先深度交流一下为己任,人家都来了,送到嘴边的焉能不吃。
就在这样的矛盾体下,两人见面了,没有多聊,没有磨合,直接进入到了白漓想要的状态,而关昊,在‘吃’饱了的状态下,在一个需要能够安静的空间里,不排斥了。
重新活一回,关昊依旧最不喜欢的就是安静、休息、躺平,甚至抗拒。
但在白漓这,他会觉得很舒服,也让他正视了自己的内心,自己不喜欢的是那个无作为不能有所作为的关昊,而不是现在的自己。
最后一点心魔,在白漓这,平静而缓慢的散去,不泛起一点涟漪,没有一点波澜。
“那有一套睡衣。”
来自白漓的二连暴击,让关昊有些不会了,睡衣都准备了吗?这么贴心吗?
“我还是喜欢阳光。”他没有去卧室,似乎又觉得自己的话语有些不够回应人家的贴心:“你在,我能睡的更安稳一些。”
白漓起身,走进卧室,拿了一个枕头出来放在沙发上,又感觉这沙发似乎不够长:“下午,我们去买个沙发。”
“嗯,好。”
“到时候,沙发放在这个位置。”
白漓比划了一个位置,一半在阳光下,跟整个房间的布局可能有些不搭,但她也不介意,也不是传统非得沙发对着电视,她也不看电视的,也需要那般布局,怎么舒服怎么来。
她不会问为什么来到这里就要补觉,不是不问,是压根不感兴趣。
松城很好,工作很轻松,读书氛围也好,晚上楼下孩童们玩耍有点吵,不要紧,戴上耳机听听音乐休息一下眼睛,等到楼下安静了,再看一个小时的书再入睡。
她也是第一次觉得有了固定的时间概念挺好的,以前总恍惚,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不知道明朝是哪日,虽说生活在自己喜欢的世界里,却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而别人也不敢打扰她,弄得她总是有些恍惚。
现在好了,每隔几天,他会来,他来了,那一天的时间就有了明确的节点,就知道自己平静如水一成不变的日子,有一个小小起伏。
是期待吗?
她坦然承认,因为屋内很多准备,都是为他准备的。专门拿出来一点时间,专门去准备的。
传呼机响起的声音,她不喜欢,不是因为自己被打扰,是睡着的他睁开的眼睛里有红血丝。熟睡被惊扰,揉着眼睛拿起门口柜子上的座机给回电话。
“行,我这就来,就在厂区,快,行。”
看到白漓抬头看着自己,关昊瘪瘪嘴:“我争取下午回来去买沙发,回不来就下周。”
白漓点点头。
“酱牛肉我拿走一块啊。”
远没到中午饿了的阶段,关昊掰了一大块,也不怕手里弄得油乎乎,一边大口吃着嚼着,一边穿上鞋子跟白漓挥手再见。
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她的座机号码,只有家里人知道,松城只有几个人知道,平时谁也不会轻易来打扰她,所以她的安静是长时间拥有的。
九点多来,十一点走,折腾一圈,彻底打破了这个房间内的平静。
白漓重新低头看书,几分钟后,再度抬起头,轻轻合上书本,闭目养神几分钟,再看,又是几分钟抬起头,这一次没有合上,而是展开了倒扣在桌面上。
站起身看看沙发上的枕头和薄毯,想了想没有动。
将关昊的那杯水,拿起来,到厨房倒入水池之中,然后从柜子里拿出洗碗巾,不是牛阿姨打扫卫生使用的,是她专用的。
洗完杯子,将杯子放入到柜子里,看似跟茶几上的杯子一样,实则,她的是她的,他的是他的,其它是其他的。
盖在酱牛肉上的纱布被掀开,切和掰弄得有些零散掉落在盘子里,白漓拿起小刀,作势要切,悬在空中几秒钟之后,放下刀子,用手,掰了一块。
手指上沾染了油渍,不在乎,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咀嚼,味道跟切成片的是不一样。
嗯,再掰一块。
另一边的关昊,带着潘学武,让他领着一众小兄弟,赶着中午的日头,开了一辆大东风,好在是为了平时运货有着防雨和遮掩别人观察作用,后斗是有全封闭遮挡棚,小兄弟们在里面拉着两根充当座椅的木头方子,不至于被晒的太难受。
人是在游戏厅门前聚集,关昊让关锐和王毛子,搬了一箱可乐一箱汽水,又拿了两条阿诗玛,没有故意解释什么,直接放到火车后斗,潘学武没有坐在驾驶室,跟大家一起坐在后面,看着大家说道:“不用跟三哥客气,我希望大家记得一点,我们跟三哥是一家人,做点什么事别去小心眼的计算,能跟我玩得好的,我想大家也都不是那样人,三哥给的,我们坦然收下,三哥不给的,谁也别气歪心思。”
说罢,自己拿了一瓶汽水,直接木头方子的边缘一搭,斜着汽水瓶,手一拍,木头方子充当启瓶器,顺利打开一瓶汽水。
都是在冰箱里刚拿出来的,挂着爽,喝着贼过瘾,拆开烟,一人两盒,他直接给大家分了。
已经调到分局担任副队长的原保卫科一科科长段国伟,今天搬家,他家就是顺古镇下面的,忙乎了几个月,分局那边给分了房,一家老小搬到城里去居住。
一个电话打过来,关昊连迟疑都没迟疑,二十分钟不到,人和车子都到,而马大志,早已经在段国伟的家里帮着拾掇。
潘学武带着这些人,都是被编入到卸货小分队的人员,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上一次一车皮装,回来一车皮卸,没多给,关昊却也给了他们能够看到希望的数字,一个月干个六七回,收入就比钢厂大集体多了,一次至多半天,这工作,多牛。
都是身强力壮的,也都是之前就能干体力活儿的,再稍微学习一些搬运扛的技巧,到段国伟家来给搬家,这时候的重物无非也就是大衣柜了,冰箱是小冰箱,有力气的一个人都能抱动。
至于床,都是铁架子上面铺设木板能拆卸的,人多,勤快,搬起来一点不费事,段国伟带着家人昨天收拾一下午和大半宿,今天上午马大志过来帮着封箱和用破被单子裹着一包包衣服和被子。
潘学武带着这帮人,二十分钟,主要物件,都给装上车了。
他们能干是一回事,关昊人就在车斗里站着,他一个人,充当从下到上的运送,下面的人抬过来,他一个人在上面接着,只要有扣手的地方,大衣柜都是一个人给拎上去,后面有两个小伙子,一个个的往里面运,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关昊一个人,等于是释放了三四个劳动力,最累也是最折腾人的活儿,他一个人给包了。
干活儿多少不是关键,关键的地方在于他在干活,段国伟和马大志看着,潘学武和这帮小兄弟也看着。
每一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能够给我们多赚钱,拿我们当兄弟看好吃好喝不落下,这是一回事,在这样的场合里,能跟我们一样,才是真正拿捏这帮人心的行为。
三哥是谁?哪一个身份拿出来不都得让大家羡慕不已,不都是大家觉得仰望的高峰。
看看人家,年少出名身居高位手握权柄,可跟我们有什么分别呢?喝汽水,也抽阿诗玛,搬家的白色线手套弄脏了,额头出汗了,一擦,也是一道脏兮兮的痕迹,在意吗?
能被三哥指派出来干点活儿,那都是拿你当自己人被看得起了,能跟三哥在一块干活儿,谁要是不卖力气,那烟抽着都喇嗓子。
段国伟招呼着关昊上自己借来的面包车,一同前往新房,关昊就在后斗边缘坐着,笑着挥了挥手:“不下去了,这凉快,吹吹风,一会儿就到了。”
车子启动,看着关昊喝着汽水,直接用拳头砸开段国伟家准备的西瓜分给大家,看着他跟这帮小伙子一起抽烟,跟在后面的面包车内,段国伟询问坐在副驾驶的马大志:“他在单位也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跟段国伟多年的朋友情谊,也一直受到人家照顾,马大志很想掰开他脑壳看一看,以前你也不傻啊,现在到了分局达成毕生所愿了,怎么脑子好像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