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城,钢厂。
按部就班,平安无事,本应是很正常的日常模式,平安无事还不好吗?大家都能够正常的工作学习上班生活。
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有些人,处于某些位置,却不能这么想,隔壁的事件最终牵连到了城区很高的级别,厂子内从上到下也经历了一次洗牌。
从违规操作到职能不清,再到失职、触线、越线,看似是有条不紊的处理完了,殊不知这后续才刚刚开始。
全省统一部署的学习、训练、考核,钢厂第一轮成绩优秀,从上到下都得到了表扬,两个月,火辣太阳当空照的深秋,检查考核组又下来了。
当所有人都觉得没问题时,恰恰问题就出现了。
谭宁作为保卫处的处长,在检查组下来之前,许强还专门提醒过他,这一次要求可能会更加严格。
没有懈怠,也没有另辟蹊径去否定之前关昊作训科的一切,延续了整个训练学习体系,谭宁也不是傻子,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内部考核,整体感觉还是不错的。
可到了检查组这里,针对的不是下面的普通员工,你们能够基础技能都会,能够听从号令去执行,能够不慌不乱的等待命令,你们是合格的,是优秀的。
突发事件,考验的是临场指挥的应变能力,考验的是其能否稳定情绪之后进行相应的临危布置,在类似隔壁的险情面前,可能快一分钟,可能一個命令的及时,下面的人反应过来执行的及时,挽救的可能不止一些国家财产,还有相应的老百姓生命安危。
你训练按部就班,没毛病,一切都挑不出来什么。
可到检查组突然在检查过程中,提出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要求一个大掉个的考核目标后,现场指挥者穆凯肯定不行,于洋作为一科科长,想要帮忙也没有那个威信,到谭宁出场的时候,是能够命令下达让下面执行,却已经晚了足足几分钟。
几分钟的时间,模拟考核里,没有太大的差别,可在现实当中,大家都知道差别会在哪里,无论如何是没脸再去说,这次考核的成绩是优异的。
谭宁在厂会议上,小范围的公开检讨。
从第一序列前几名,一下子到了及格的标准,下面的人可能无所谓,只是略有不忿,我们都一样努力的训练,怎么一次是优秀的嘉奖,一次是勉强及格的标准。
议论很多,上面的脸面不好看,要惩罚谭宁?可横看竖看,人家做的都一点毛病没有,怎么都挑不出错来。
结果就是不尽如人意,怎么回事?
关昊的名字,重新被提起来。
作为下面的一个科长,整个钢厂如关昊这般名气大的没几个,这个级别,能让所有的厂领导都记住你,甚至好几个还很熟悉,足以骄傲。
没有提副处,谁都觉得很正常,你还这么年轻,哪怕企事业厂矿内部升职比较容易,也没有这么容易的,转干部岗,再到破格提拔副科、正科,哪怕你的履历再辉煌,再去快速升职也是不可能的。
完全没想过压,单纯是觉得不合适,很正常的轮转,你还需要沉淀沉淀。
关昊一个华丽转身离开,说实话几个人心里是不太高兴的,姜奋进、贾勇和许强,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在里面,这段时间也没有扫听关昊的事情,像是许强也没有联系他。
你这样多愚蠢的行为,大好的局面让你搞砸了,你这样岂不是将自己放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放在了钢厂的对立面,你把我们的脸面都给踩了,以后真的不想回来了吗?不怕回来之后被穿小鞋吗?这一两年升不上去,你不担心未来十年八年也上不去吗?
到检查组再来到来,到检查考核的成绩出来,大家不约而同想到了关昊。
整个过程大家也都看了,那个小子没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但就是具有独特的个人魅力,能够将大家整合起来,能够将大家的情绪给调动起来。
“谭处,关注一下,关于关科长的借调,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别人不说什么,已经到了养老半退休状态的书计肖旺,曾经的大厂长,威望十足,大半年一直在低调行事,生怕自己的威望让姜奋进不舒服,几乎不开口,请假的时候也多,还病了一段时间去疗养,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绊脚石。
到这时候,也很会配合。
全省乃至更大范围的专项考核检查,我们的成绩急转直下,一点点的不舒服或是内部小利益,都不值得被摆在重要的位置在,最为重要的,还是将这一切扭转过来。
肖旺开口了,他愈发的和蔼可亲,声音轻柔如同清风拂面,谭宁应了一声,其他人都情绪好转了一些,继续讨论下一个议题。
诺大的钢厂,再被重视的专项考核,也只是日常工作里的一项,下沉到各处去解决,已然是非常重视的表现。
………………
省城。
苏寒阳请客吃饭,邀请了弟弟妹妹,苏寒丰和苏寒凝,他也客气称呼一声老舅的廖华,也在受邀名单之中。
家里人,吃顿便饭,平日里没时间聚,能都抽出空来,很不容易。
苏寒凝是一点台阶不给:“所谓的没时间,不过是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去浪费时间的正常往来,如果是涉及到任何关于利益的,时间肯定会有。”
对堂哥不行,但对大伯,苏寒凝是很尊重的,从小到大也对自己很好,所以这样的话语她也只是碎碎念,并不会真正让类似的情绪主导自己的情绪。
廖华则是老神在在,他早已知道了这顿饭是因何而来。
晚了一些,想来是苏寒阳还是过不了心理关,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然按照事态的发展,早就应该攒这个局了。
事隔数千公里,鞭长莫及,这边所有的手段能耐,到了那边没用;所有的关系门路人脉,到了那边也不顶用。
你所认知在这边有用的,针对那边都无用。
知道那边赚钱,去了好些人,也有很多铁路子弟,觉得方方面面有人照拂,可真的到了那边,当金钱财帛的利益足够大时,什么关系都没用。
好多人被抢,有的甚至都没出站,在火车站内就让人抢了,讲究点的,做事体面点的,抢完你,都不让你出站,给你买上火车票,塞上车,直接让你回程。
不讲究的,到了外面抢你,人货两空,还有女人在那边离奇失踪一段时间,经历什么可想而知。
在这专门针对来自遥远国度列车的火车站内,门口全部被切钦人所占据,你出来不管你想要去哪里,不管你有多少货物,不管你想要乘坐什么样的交通工具?都必须是用我们的,在我们这里过一手,别说价格贵,不贵的不安全,贵的至少我们是有信誉的,将你们安全的送到目的地。
之前第一次损失了几万块。
前段时间,安排好了两边,又发了一次货,结果到了那边,市场更为混乱,顺利出来却在交易市场让人扒了一层大皮,依旧赚钱,却远远没有达到苏寒阳的预期,那边的人想要仗着人多来点硬的,他派去的人依靠着人家的门路,这种事肯定要帮忙的。
结果……
全都让人收拾了,光是赔偿医药费之类的,加上最后是赎人,又是一大笔钱,引得很多人对接下来的生意都没有了信心,甚至一部分人,不想继续在那边了。
手指头让人切了,肋骨打断了好几根,还有膝盖骨被打碎的,这一趟套路下来,大家都崩溃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想要逃跑,想要离开。
苏寒阳仗着家里的优势,这几年赚了一些钱,奈何这些钱并不能让他真正去面对两次加上赔偿的二十多万损失无动于衷,还有派去的人受伤了,回来之后,是不是还需要一些安抚的费用。
不甘心也不情愿就如此放弃,那么多人都赚到了钱,那么多人都在说那边遍地黄金,发别的国家灾难财,心里也无愧,供需关系摆在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我们去做不是人的事,是我们不做,一样会有大批的人去做,我们这还等于是支援国际友邻了呢,不然他们火柴没有了,打火机也没有了,怎么办?难道去钻木取火吗?
那边天冷,各种皮草肯定不是所有人穿得起,怎么办?自然是需要更多厚的保暖衣服,我们的羽绒服在那边很受欢迎,那为什么不去支援一下呢。
苏寒阳更不会甘心,他没有赶上那一批拿着批文赚钱的时代,那时候父亲也没有上来,这两年他的心野了,太多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良好的家教让他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
父辈们不能因为自己行事受到影响,这是底线,永远不可逾越。
捡着能够得到便利的机会去赚钱,虽说比起中产阶级赚钱更容易,毕竟身边接触的层次不一样,看着别人举手投足间如何如何,也心动,赚钱这种事,一旦入门,你永远不可能停下脚步,除非你真的到了世间所有物质所需都能够轻松购买之后,才能来一句,我不喜欢钱,钱对我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