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八十七章 谢樵玄看着信函熟悉的字迹,手掌微微颤抖...(1 / 1)梦尽春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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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魏府。

坐落在最为繁华的‘福禄街’,再往前一步,就是内城核心区。

但魏府之所以未曾挪入内城。

并不是因为买不起那一块‘地皮’。

而是因为,对于有着‘大先天’坐镇的家族来讲,哪怕是在外城扎根,放眼整个黑山,依旧不容小觑!

一轮蟾月被乌云遮蔽,大雨倾盆,滴落捶打在青石堆砌的高墙上。

即使处于深夜。

魏府之中,‘大公子’的主宅内,依旧烛火燃烧,灯火通明。

一身紫衣,面容刻板的大家主‘魏宗昌’,坐在案前,被烛火映衬着,面色忽明忽暗。

在他身侧,魏府的大管事魏安,正在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侍奉着。

与之前听闻他儿子魏豹,被季夏不讲情面,直接送入大狱时的愤怒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噔,噔,噔...”

魏宗昌沉默不语,指尖轻叩着上等紫檀木做成的金纹案桌,看着规规矩矩坐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的大儿子魏章,板着一张脸:

“魏章,为父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

“叫你少跟‘陈清屏’那个镇守嫡孙女来往?”

明明天色凉爽,室外更是‘呼呼’飘着冷风与大雨。

但魏章依旧冷汗直流:

“父亲...说过。”

魏宗昌笑了:

“那你可真是把你爹的话,全当作是耳旁风了啊。”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章儿。”

“你想要获取陈清屏的青睐,做那镇守府的乘龙快婿,所以极尽讨好,想要求得人家高看一眼。”

“但你也不看看,你获得了什么?”

魏大家主的面色瞬间变冷:

“人家把你当狗耍,你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啧啧...”

“白天的事情,才刚暂落。”

“晚上就被镇守府的‘陈恭’找上了门,想要叫我魏府,暗地里处理了那季家兄弟,让咱们背这一口黑锅。”

“要不是对于王摧山那等东逃西躲的人,一张‘户籍’实在太过重要,所以才上了钩,哪怕冒险,也想要搏一搏。”

“我问你,谁去处理那季夏?”

“云鸾山上下来的那位,听说才钦点了他未来有着拜入‘道统’的资格。”

“你后脚就大张旗鼓的弄死他,你是在打谁的脸呢。”

魏章冷汗淋漓,连忙告歉:

“父亲,我的错,我的错。”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干这等蠢事了。”

魏宗昌面色冷冽:

“但愿如此吧。”

“那陈清屏一看就是个心机颇深的女子,未来怎么会拘泥在这‘黑山城’的小门小户里?”

“她的野心不小,必定想要靠着镇守老爷子的关系,与梧桐府那边联姻,又怎么看得上只有为父一个‘大先天’的区区魏府?”

“她是在钓着你,叫你帮她做事呢!”

“这一次,就险些被带到沟里了,所以为父才要敲打你,告诉你此间事了,赶紧把她那边的关系断了,不然有朝一日,怎么被卖的都不知道!”

“哼!”

说完之后,魏宗昌站起了身,背着手,目视外面的大雨,神色稍缓:

“不过还好的是...”

“未曾成长起来的,哪怕资质再高,也不是什么心腹大患。”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王摧山三人本来就是‘缉魔逃犯’,不过是梧桐府隔壁蜀南府的,等到此间事了,直接将这三人卖向缉魔司。”

“到时候,就算云鸾山上下来的那位‘裴行走’问责,也怪不到咱们身上。”

魏宗昌只觉得一阵心累。

自己如今已经不年轻了,气血滑落,修行事倍功半,早年服丹服药太多,而且因为无法尽数吸收,导致躯体中有了‘药毒’。

此生也不知晓,能不能冲破‘黄庭’的关隘。

自己这个儿子。

本来以为有着几分天赋,未来加上魏府的资源相助,说不定有希望超越自己,达到更高的境界,可现在看来...

还应该磨练磨练。

魏宗昌正想着。

突然间,哪怕有着大雨遮掩,魏府正门依旧传出了不小的震动。

轰隆!!

仿佛是什么重物坠落,砸坏了建筑的声音响起。

“什么动静?”

不自觉地,魏宗昌眉头一皱,随即运气而起,屏蔽雨水,脚步轻点,便向前而去。

才穿过花园,走过长廊,步入正门庭院。

便赫然见到...

自家魏府本来门口陈列的两只铜狮子,不知道何时,竟被人当作‘巨石’,将自家那一口耗费不菲银钱,从而打造的巨门砸烂。

随即歪七扭八的,坠在了两侧的花园里。

而后...

待到他显出身影。

那来人拖着一只会‘呻吟’的半残身躯,咧嘴一笑,凌空向他丢来。

魏宗昌眼神微眯,定睛一看。

正是他不久前...叫自家儿子以他的名义,派去剪除镇守府后患的‘门客’王摧山!

默默的看着王摧山被扔在他脚边上,魏宗昌细细打量了两眼,随即不再望去。

落得了这副田地,多半是废了。

也没什么利用价值可言。

那么...

凝视着雨夜上门的年轻身影,魏宗昌开口了:

“阁下是...”

季夏的眼神冷冽而又锐利,一头长发未束,被‘气’吹荡着,避开雨幕,发丝飞扬。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这道紫衣绸袍,肉身无缺无漏,似乎没有一处缝隙的冷峻中年。

只是一眼,便知晓了他的身份。

于是笑了,毫无顾忌的踩在了一侧的铜狮顶上:

“贵府不是要杀我么?”

“我叫季夏。”

“若有本事,尽管来杀便是。”

“而若是没有本事...”

他的语气顿了下,突然冷漠了下去:

“那就不要怪我。”

“讨个公道了!”

...

外城,青石巷。

被澹台曜带走的季寒,一身疲惫的回到了青石巷子。

就在不久前。

他亲身体验了一把,第三步的武夫‘驭气踏空’的感觉。

澹台曜带着他,一路闯入了不远处的黑山,周身‘天人领域’张开,肆无忌惮的搜寻着一些稳固根基,重塑经脉的药材。

然后在一处溶洞里,以元丹秘法,借助灵药之力,为他洗净伐髓,冲刷气血。

终于将原本乱糟糟的,因为‘龙象血’与‘人血’相融,从而对冲,导致岌岌可危的体质,一把拉了回来。

可以说,恩同再造!

这样想着。

看着身边‘天人领域’张开,竟连漫天大雨,都近不得身的澹台曜,季寒一脸兴奋,搓了搓手:

“澹台先生,我要练武多久,修行多久,才能抵达你这种程度?”

“你方才曾说,我血脉中和之后,堪比灵身,是不是说明,我日后的修行天赋,将不比我兄长差了?”

澹台曜似笑非笑:

“灵身?”

“就算是玄级资质,也不是谁都能修行到我这个程度的。”

“在那之前,你还是先早日修行到大先天吧。”

“不然被神血教发现,强行裹挟着上了贼船,亦或者被官府或者缉魔司发现,直接给你斩了...哪里还有之后可言?”

一席话,顿时给季寒说的一噎,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同时,澹台曜与他穿行雨幕,状似无意,没来由的又开口询问了一句:

“话又说回来。”

“兄长兄长...”

“你老提你那个兄长,他很厉害?”

“他叫什么?”

提起季夏,季寒顿时精神一振:

“这是当然,如果我自比鸿鹄,那么我家兄长便是翱翔穹天的鲲鹏。”

“如果我自比繁星,俺么漫天星辰数不胜数,可似我兄长那般耀眼的‘皓月’,却只有一轮!”

听到这里,澹台曜有些意外。

换血之痛,堪比千刀万剐,一个不慎,都是万劫不复,这小子能挺过来,足以见得脾性坚韧。

这样的人,能打心底,从语气中都透漏出对另外一人的敬意...

只能说明,那人确又可取之处。

“我兄长与我一母同胞,单名一个夏字,正所谓‘万物醒来始为夏,自我来时百花开’,如果我能跻身大先天,我相信...”

“他的未来,比莪只高不低!”

季夏。

听到这个名字。

澹台曜眉头一皱:

“季夏么?”

待看到季寒点头。

他的心中,这才有了些确定,随即对季寒微微侧目。

早前,待到知晓到季寒的姓后,他就隐约有了几分猜测。

而从季寒口吻里,听到这个谢府书信里提及,可谓是证据确凿的‘名字’...

澹台曜不由心中暗思:

“据季寒这小子所言。”

“季夏,不过是区区一个猎籍猎户,才练了大半个月的武道。”

“就算成功觉醒体内血脉,激发了‘灵身’体质。”

“可除此之外,也再无其他的特殊了。”

“这样的小子...”

“是怎么有胆子,或者说怎么知道,能够借助我的名字,去与谢樵玄书写了一封,说自己知晓‘宋柴薪’隐秘的呢?”

其实,想到这里的时候,澹台曜心底有一个大胆到不可思议的猜测。

毕竟,他这几十年都在桐叶州游荡,没有经历过宋柴薪当年的事情,可以说对于那一切,堪称一无所知。

如今听到宋柴薪葬身黑山的一切传闻,都是捕风捉影,从来没有亲眼见到。

他自己打心底,是不愿意信宋柴薪陨落的。

所以,这个叫做‘季夏’的小子,至关重要。

他一定知晓什么东西。

一路与季寒悄无声息的折返黑山,澹台曜在路上的时候,就提过留宿季家的意图。

而像是他这样的第三步大腿,又给季寒帮了大忙,理所当然的,便被季寒爽快的答应了。

结果。

在到了季家院前时。

二人却见到两具脑浆迸裂,被雨水冲刷的发白尸首,正躺在院门之前。

顿时间,

季寒脸色一白,就想要冲进院子里,不过却被澹台曜一把拉住:

“里面没人,不用进去了。”

他的表情平静,但身侧如同孤狼的少年,却是执拗无比,就想冲入院子里看个究竟,同时语气喃喃:

“莫非...是因为我的事情,导致牵扯到了兄长?”

“他被那些人带走了?”

这地上躺着的两个,不难看出,生前都是‘水火仙衣’的修为。

季夏能拼命换掉两个,在季寒理解里,就已经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所以一时间,以为季夏出了意外,本来颇为高兴的情绪,顿时大受打击。

“不必惊慌。”

“这里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气’的博弈。”

“而且有一方,品质相当之高,甚至比我都高。”

听到澹台曜的话,季寒本就慌乱的思绪,顿时跌至谷底。

相当之高的‘气’?

那他兄长季夏焉有活路可言?

然而这时候,澹台曜瞥了一眼如丧考妣的少年,眼神里透漏着奇怪,又峰回路转道:

“但你不必如此绝望。”

“因为...”

“那品质极高的气,与杀了这两人的气,同出一源。”

“如无意外...”

“便是你哥。”

这话说完,季寒懵了:

“啊?”

“我兄长不是‘汞血银髓’吗?”

“一夜之间,怎能横跨两境?”

就算他留给了季夏一粒龙象大丹,可这也不符合常理啊!

但澹台曜只轻轻闭眼,并未理会于他。

下一刻,属于第三步顶峰的神魂与领域一同张开。

“找到了,跟我来。”

静静伫立了片刻后。

澹台曜将眼神睁开。

随即望向了一个方向,同时开口。

...

梧桐府,谢氏。

深夜,月明星稀。

黑山的雨,并未降在这一处繁华至极的府城内。

而一驾奔行了一日一夜,打着‘谢’字旗号的骏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谢府内。

梧桐谢氏。

经历足足一百多年的风吹雨打。

如今,有着两尊‘第三步’存在。

一位是临近风烛残年,寿元近乎干涸的‘老族主’谢樵玄。

另一位,是曾经谢樵玄的大儿子,长房‘谢安’的嫡子,‘谢桥’。

曾拜一尊‘兵家大能’为师,不过因为几十年前,卷入了一场浩大风波之中,导致官途坎坷,难以攀登。

如无意外,便将接替‘谢樵玄’的位子,在他百年之后,登临谢家家主。

而作为谢桥第三步后,才诞下的女儿。

谢梧桐以‘梧桐’为名,可以说是整个谢家的‘宝玉’,甚至因为她父亲常年游历的原因,是由老族长谢樵玄一手带大的。

她从黑山千里迢迢送来的信。

自然第一时间,哪怕是深夜,也被送到了谢樵玄,谢老爷子的起居。

深夜里。

挑着烛火,以自己的神魂,一点一点勾勒着一幅‘神魂图’的谢樵玄。

听到有信从‘黑山’送来,挑了挑白眉:

“送进来吧。”

看着年轻的侍卫毕恭毕敬,谢樵玄浑浊的眸子,默默目视着他将信函送上,随后关上门扉,退了出去,不由唏嘘:

“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好久好久之前。

他的身边,跟着过一个跟了他半辈子的书童,用的极为顺手。

可惜那老头子终究没有活过岁月,在那场动荡里便溘然长逝了。

从此往后,他就再也没了一个说说话的同辈人。

“唉...”

“还是看看我谢家第三代唯一的希望,我的宝贝孙女,给他老爷子送来了什么嘘寒问暖的信件吧。”

眉宇露出一抹感伤的谢樵玄,有意屏退了曾经的那些记忆。

随即,拆开信封,逐字逐句的读起‘谢梧桐’送来的信。

但越读,他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而且读的极为认真,极为凝重,仿佛这信里面,有什么他无法割舍的事物一样。

良久良久后。

谢樵玄放下信函,闭上眼眸。

片刻,复又拿起信函,睁开眼眸。

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依旧是熟悉又陌生的字体,并不是他人老了,花眼了,而是真真切切...

就是那一副模样!

不知不觉间。

谢樵玄的手掌开始有了微微颤抖。

这时候,他不由侧过头,看着身畔烛火微燃。

仿佛透过这一盏烛火,便能够穿越几十年的岁月。

依稀看得见彼时,尚未老朽得走不动路的自己,正在伏案,教授着一个骨子里透着凉薄的少年,读书习字。

而今再看,

这信函纸张上所书的字迹,

银钩铁画,刀劈斧凿,苍劲有力。

简直与自己年轻时,有着七分相似。

而与那个少年...

更是一模一样!

可这世间怎么能有一模一样的字呢?

“名唤‘季夏’,以澹台曜的名义,说有关于宋柴薪的事,要告知我这个老头子...”

“呵...”

“季夏...”

谢樵玄凝望着那一张原本为子孙后代,耗尽心血描绘大半的神魂图。

又瞅了瞅这一封信。

沉默片刻。

轻轻对着门外的侍女开口:

“来人,更衣。”

“老夫...”

“天明之后,”

“要去往黑山一趟!”

(ps:520要出门一趟,大家懂的,所以提前写完这一章,当作今天的更新。)

(另外,我真的不是跟大家画大饼,最近事比较多,我也不敢保证什么了,大家肯定又会骂我,不过也该骂,没什么好说的。)

(我只能说,日更五千不断更是底线,至于日万,我不给你们画了,我自己给自己画,过了这段时间,我会的,这阵子真的是因为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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