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之间,赵天生自然不可能只是光看着,什么都不做。
实际上早在云梦府城掌祀那几脉互相比斗的时候,他就已经离开了建宁镇,驾舟前往了那位他判断的事情之根源处。
亦是靠近湘水主脉,却实际是那位水神真正的成神之地。
汨水!
薄薄寒意,惊起一片白鹭。
撑船航行至此,水天之间完全是一片浑然。
若非赵天生已经来了许多次,水路地形都已牢记,恐怕也要为这水雾所困。
‘迟姐姐,是不是柳青那边已经开始了?'
看着水雾弥漫,整个水波也渐渐泛起了涟漪,将撑着舟船的竹竿立好,作为固定小舟的船锚,赵天生快速的将小舟上的绳索甩了出去,就好像是一条顺服的丝带,很快就绕在岸边的大树上好几圈。
都不用赵天生再去打什么绳结,绳索一下就固定好了。
将撑着小舟的竹竿抽回来,放在船边。
赵天生这才带着一干用具以及食材,来到了他预定的地点。
此时心间迟玄的声音才缓缓到来。
‘确实是如此,看来这代的洞庭龙君到底不是什么都没发觉,已经在提前做准备了。’
‘只不过...’
‘未必是有什么效果!’
微微有些遗憾,赵天生知道这位当代龙君,始终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愿意去恳求那位水神襄助。
如果可以做到这一步,那不管外界多少的风浪,于这次的事件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只不过这终究是那位龙君自己的选择,赵天生也没有办法苛求什么。
如果那位龙君是真不知道怎么做,那就也罢了。
知道该如何做,还是无法选择这条路,赵天生也总不能逼别人去求人吧?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有我来此地啊...”
“迟姐姐不会觉得我杞人忧天,自视甚高了吧?”
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言语,赵天生在这处所在,天高地远。
别说是有外人了,就连那些业已通灵的非人哉们也都已经得到消息早早外逃了。
除了虫鸣鸟叫,万籁俱静。
“有我在,你怎么会自视甚高?”
“只会看得太轻了而已。”
迟玄毫不迟疑的展现出了一尊渡过了悠悠岁月的玉食仙的傲气,即便这位水神确实她奈何不得,可是护住赵天生却一点问题没有。
况且从根子上讲,她也不觉得赵天生做的有什么问题了。
‘这么些年过去了。’
‘就算是再不近人情,也不是有人动念,算计这位水神的理由。’
‘九州文庙,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模样?’
蜗居衡山神府多年,迟玄确实是很久没有去过文庙了,也无法理解,昔年她眼中那个朝气蓬勃,似乎永远不会有暮气的九州文庙,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坐视这等事情发生!
“做你该做的事情。”
听着自家迟姐姐给出的底气,赵天生双眸发亮,笑容自然灿烂。
“这是当然!”
只见他拍了拍自己手上的一个巨大布袋子,里面装着的就是他这些时日到处跑东跑西,也不怕别人鄙夷和唾沫星子,弄来的东西。
亦是赵天生这次烹饪的最主要材料!
“希望只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了。”
说到这个,赵天生神色也有些担忧,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一旦真需要他这个逼不得已的砝码出手,那就是事情已经到了很危险的时候了。
甚至极有可能,波及两岸的走江洪涝,已经超过了之前的事态预想。
会造成影响两岸数百万生灵,十年或者数十年的危害。
真到那个时候,不止是人族一方受灾,非人哉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连锁反应下来。
湘府几百年的安定,几乎就是毁于一旦!
赵天生往自己的左侧看去,那是一个小小的伸出去,直接到达汨水中央的一条裸露出来的小石道,上面被他用木头和一些平整的石头堆砌而成的一个祭台,在另一边就是他准备的烹饪地点。
别看样子粗陋,却已经是他极力完成的东西了。
并且他真心实意的希望,没有需要用到祭台的那一刻。
不过无论用不用得到,他此时也开始得提前准备了,有刀不用,和等到了那个时刻,你没有刀,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对于这一点,迟玄也是极为赞同。
‘兵者,凶器也,死生之地,不可不察。’
‘国虽大,好战必亡,忘战必危。’
...
已经在洞庭龙宫被封了好一段时间的柳青,自从被放出来走江,那是感觉天高海阔的,各方都任他驰骋。
要不是还记着得走江化龙这件事,恐怕早就已经不知道浪荡到什么地方去了。
龙族一脉,至情至性,还散漫难以管束,兴致一来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确实也是一个大麻烦。
这也是为何各地的龙君其实是在有意的逐步减少,九州水脉附近的水府庙,河神庙反而越来越多的原因。
或许日后,除了大的湖泊,以及几条主要的干流河川外,龙族担任水神的历史就将褪去。
当然这也必将是一个逐步的过程,短时间内即便是看到了这个趋势,龙族一脉也不至于反弹,这也是背后制定这个计划的存在,温水煮青蛙的目的。
慢慢的达成目标,不需要一蹴而就,令人在时间的推移下,就渐渐习惯这件事。
再之后龙族要么都进入江湖大川,要么就归入四海。
各地的河流水泊,未来也会更好的受到人族的管控。
柳青的走江为什么会引起各方关注,实际上也是在这等大势下,忽然有逆势的情况出现,才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事端。
可如果只是这样,那也一些个小小的波折,却偏偏还有人要以此做更大的动作,甚至波及到那些如今看来已经模糊了名讳的人族先辈们,这才引起了不止是盛州的百家掌祀学宫,甚至是九州文庙内的巨大动荡。
如今在整个九州都极有文名的韩夫子也下场亲自去往九州文庙,为此事辩驳。
虽然文庙暂时封锁了此事,等到事情结束,文庙下了定论以后,必然也会在九州各地引起轩然大波。
毕竟类似的事情,就算是在文庙之中也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而处于这件事的中心,那位提出了儒家一脉新理念的读书人,必然也会真正的声名响彻云霄!
...
无数风雨汇聚,雷鸣交织。
反而是在风暴中心的柳青,此时还浑然不知,可是到了这一刻,他也知道水脉之力已经开始逐渐在他身上汇聚。
只见他一个翻身纵入了水中,等那水浪翻涌,一条青色的蛟龙才终于探出头来。
四肢三爪,无角,除此之外,颈有白婴,胸为赭色,整体修长,尾巴微半圆而散开,如同一根根伸出去的匕首,通体附着着青色的鳞甲。
只见他在水中来回游荡,似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威严,令方圆万里的生灵,都感觉到了一种自血脉影响,导致呼吸上的沉重,这是万族朝苍的血脉荣耀,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
同样也是柳青走江的一份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