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成，装入刚刚好可以装满的砂锅之中，下面弄一个碳炉，放入几粒微炭，不用灶神符代替，也是因为炭火炙烧，能够增加几分香气。

而在料理之上除了蒜叶，紫苏叶外，还有少许的芹菜段。

等那下面的汤汁再次‘咕嘟’起来，热气将上面的这些辅料烫到半熟，香气扩散开来。

除了浓浓的鲜香之外，还多了一丝不同的香料气味。

“来吧，吃点东西。”

“凉菜和卤味你们也没碰一下，不知道夹出来干嘛的。”

赵天生将东西摆过去，还忍不住吐槽了两句，这倒是让魏老道和柳青有些尴尬了，刚刚和那位新认识的老哥聊天喝酒，确实是没顾得上这些常规的下酒菜。

“放心，放心，天生大哥你什么时候看我浪费过食物？”

柳青拍着胸脯，使劲的证明自己的能力。

“好了，你们慢慢喝，这位道长我这个小弟说话童言无忌了一点，有得罪的地方，我这个当大哥的道个歉，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诚恳的给这位道士道了个歉，赵天生也是怕柳青话有时候误打误撞，虽然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是太过随意也总归是会让一些人不舒服，他来解释一下，也能让别人心里头好受一点。

这种发自内心的暖心话语，让道士意外的看了这个少年掌祀一眼，然后才瞥了一眼正挤眉弄眼的柳青，连连摆手。

“不至于不至于，老道士倒是觉得柳青小兄弟天真烂漫，赤子诚心，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的。”

见到这位道士话语似是发自真心，赵天生也拱了拱手。

“那你们慢慢喝，不用担心关门的事情，如果喝尽兴，走了就行，我明天起来就会收拾的。”

说着也是干脆利落，直接转身就回后院去了。

此时小饭馆外面已经打烊，就连夜灯符也调得黯淡了下去。

只剩下前堂的部分，三者听着那‘咕嘟’‘咕嘟’的声音，闻着那诱人的香气，酒气上涌的同时，也是食指大动！

...

‘怎么不多说几句话？’

‘我可不信，以你的聪慧猜不出，这个道士的身份。’

迟玄的身影浮现，环绕着赵天生的脖颈，似有他不回答这个问题，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对于这位他此生算得上是最亲密的同伴，赵天生也有些无可奈何。

‘迟姐姐你也知道他是这次的遴选考官。’

‘不然这位道长恐怕早就说出自己的姓名了。’

‘其实以我的手艺，参与遴选就没有不入选的可能性。’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让别人为难呢？’

听到赵天生的意思，迟玄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可是近距离的了解下，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不是么？’

唯有此事，赵天生颇为的坚决。

‘当然没有坏处，但也没有好处，从一开始就不考虑依附任何人和势力，之后的常安之行才能清清爽爽。’

‘不然进入了常安那个漩涡，想要干干净净的走出来。’

‘可比在湘府了断一些因果要难太多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虽然还只是在掌祀学宫的遴选阶段，可赵天生已经开始考虑到常安之后的许多事情了。

没有想到赵天生此刻就已经想到了常安那边的事情，迟玄也明白，虽然常安那边看着和他没多少交集。

但赵天生这样的存在，去了哪里，哪里便肯定会有不小风波，之前针对湘楚一系，尤其是那位灵均先生的存在，正是来自于常安，固然如今已经被九州文庙送回了文州，并且要面壁思过五十年。

可是他那样的人物在常安会没有留下手段，甚至没有自己的盟友，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他的诸多谋划都是败在于谁手中，之前不好探寻，等赵天生通过了掌祀学宫的遴选，自然就再无任何遮掩的可能。

届时的赵天生不敢说是众矢之的，恐怕也会有不小的风波在等着他。

‘如此倒也是，不管是你卷入其他人的风波，还是别人插手你的事情，影响都会很大。’

‘只不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也未必就不能有真正的可以帮助你的人。’

越是了解掌祀修行一道，赵天生反而越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不过他并没有反驳迟玄的话，他知晓有些时候，自己的这位迟姐姐也不是不知道真相，却总想让他可以乐观一些。

掌祀一道的修行，既然走的是平衡之道，那么在肉眼可见的未来当中，当平衡被打破，掌祀一道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赵天生除了在以掌祀之道修行外，也一直在思索，这等掌祀的道路除了平衡外，还有什么点可以真正的踏出一条堂皇大道来。

其实到了如今他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只不过要真的踏出这一步，如今他的修为可还不够。

‘道祖说：治大国如烹小鲜...’

‘夫子也曾言，君子远庖厨。’

‘其实都是在说明平衡之外，掌祀之路应该走的不同方向。’

然而赵天生却也意识到了，这条除了平衡之外的道路，似乎并非适合所有人。

更像是，在平衡打破了以后，从最普适的一条大道，就化为了一条只有各方面都超群的人，才能探寻的一条曲高和寡的道途。

‘不过却也未必是坏事。’

‘事物发展本来就是由盛至衰...’

‘掌祀修行一道，又何尝不能如此？’

当然对赵天生如今来说，提前想一下这些事情无妨，可是若将重点全部放在这里，也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

倒是在前堂之中，平生第一次见到了鱼子鱼杂这么烹饪的道士，颇有些感兴趣的首先动了筷子。

“那老道就不客气了，两位弟兄们，先看着贫道下筷子？”

柳青和魏老道倒是无所谓。

“你就试试看吧，我天生大哥的手艺杠杠的！”

柳青大咧咧的给赵天生立下了大言不惭的好评，倒是也没有让道士多不满。

反而仅仅是凭借香气，他就已经可以判断其水平如何了。

‘真味级的料理，只是用这些边角料就可以达到，看来这位少年掌祀的境界，非常牢固，技艺更是非凡。’

身份不俗，见识更不差的道士，对赵天生的手艺已经是高估了。

然而当他真正吃了一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判断其实还是太保守了。

鱼子之类的东西，他固然没吃过几次，可是也能想象到应该有的滋味，但在这一份鱼子鱼杂入口后，他还是觉得自己之前的体验，太过普通了。

软嫩的鱼子在口腔里，熟度恰当好处，当你一口咬下，牙齿挤开鱼子的时候，那一粒粒的鱼子在口腔散开。

而里面的鱼子咬起来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松软，没有半点干硬的感觉，之前的酱汁的滋味通过烧制被吸收到了每个鱼子的缝隙之间，与鱼子特有的那股胆固醇的鲜美混合，咸度恰好，引动了绝美的鲜香。

浓郁，香辣，鲜美，又附带了一丝丝的酸爽。

每个味道都在浮现，可是每个味道都那么恰到好处的刺激味蕾，最后融合到一齐，汇聚成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香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