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赵蕤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的全部底牌都已经被翻了出来。
而王忠嗣更是没有料到,原来赵蕤这家伙在兵家之中,还有这样一重的用意。
“时机已经到了么?”
“赵先生有没有想过,你的感觉一直都是...错的?”
赵天生说的时机,自然不是掌祀学宫解决自己问题的时机,而是赵蕤这位纵横家一脉的大能认为可以改变自己身上问题的时机。
相对来说,每个修行到了一定程度的存在,对于己身的祸福都是有所感应的。
尤其是关乎于大道方面,这一点简直是神而明之之上的一种直觉。
越是修为高深,这种预兆就越是直接,精准,几乎没有存在过什么不准确的事情,只有范围太大,无法判断的情况。
是以在赵天生提起这件事之前,赵蕤从未考虑过是自己判断感觉出现了偏差。
可是随着赵天生说出这句话后,这位纵横家一脉的大能,内心深处赫然猛地涌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侥幸之感。
这一刻赵蕤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被冥冥中的意志算计了?
实际上也不是算计,那种毫无喜恶的存在,不会刻意的算计任何的个体生灵,只会对他们进行基本的判定。
原本就是因为天地厌弃而背上了倒霉至极情形的赵蕤,靠着兵家的凶煞戾气压制,可是堵不如疏,长久积累的劫运,已经让这位纵横家的大能,有些迷失了空灵心境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最近的一些行为,有些不对劲的缘故。
若非是遇到了赵天生,这位刚刚祭祀天地,被气运所钟的存在,恐怕还真没这么容易被点醒。
“赵先生的情况,应该是去历劫,然后还德于天地。”
“新天旧天,不也是人之分别么?真以为天地有私,在乎于这个?”
如同遇到了一记醒钟,赵天生的话,一下就点醒了赵蕤,让他明悟了之后该如何。
这种东西,还真是得遇到了对的人物才行。
不然纵横鬼谷也非寻常之辈,诸子级别的人物,一样对赵蕤的情况没什么办法。
说白了他们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就没办法如借着迟玄知晓了上古之时情形的赵天生一般,了解九州天下的来历,从而针对性的了解赵蕤的问题根源。
九州天下与外域天下的争夺,本质上也是新旧天地生灵的争锋,两个天下不过是自然而然的持续循环壮大自身而已。
吞不吞没另一方,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所谓。
增长,削减,对于天地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一切的定义,其实都源自于生灵个体。
赵天生其实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这个东西,天地无情而长养万物,大道无情视万物为刍狗,道理其实就是一个意思。
...
王忠嗣也没有想到,赵天生找人交流,结果就搞出了一个纵横家一脉的大能要离开掌祀学宫的结果。
要知道赵蕤可是之前贺季真贺山长特意找去,要应对来自外界威胁的人物呢。
“赵先生已经给了足够的指点了。”
“其实掌祀学宫在这一局里,不动即是动!”
“只要在规矩之内,山长和夫子他们要做什么,都是无妨的。”
赵天生也难得的主动给王忠嗣解释,赵蕤曾经给出的选择。
也就是所谓的‘时机才是关键’!
对外需要考虑时机,作为第三方在棋局里,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以至于其他人只能请他们离开。
对内就只用干脆利落的手段,在规矩之中行事了。
纵横一脉的手段妙处,就是在一动一静之中寻找平衡,然后打破平衡,壮大己身。
对外静,对内动,这本来就是最理想的局面,还可以让掌祀学宫的内部更加稳定,拔除对方设下的楔子。
“难怪贺山长和韩夫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看来是已经去找麻烦去了!”
王忠嗣如今才恍然大悟,至于他到底是真的没看透,还是假装没看透。
赵天生也懒得揣测,这些老一辈的人物,能够安安心心的活到现在,每一个都是老狐狸一样的人物,各自有一把自己拿手的手段,可以在任何的局面下,游刃有余。
当然最关键的是,得搭配上他们本身就鹤立鸡群的修为。
“好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我还要看书,不远送了。”
摆了摆手,赵天生直接将王忠嗣请出了百战阁,让这位兵家的祭酒,有些恍惚中分不清,谁才是掌祀学宫里兵家毋庸置疑的领袖了。
当然,真让他计较,那也是大可不必。
反正最近他也没什么事,经过了赵天生那两篇兵家新道的洗礼过后,他如今也是在巩固修为的阶段。
此刻跑去学宫的儒家之地看热闹,那才是好玩的事。
毕竟...韩夫子他之前见的时候,也没掩饰过,自己的火气很大!
...
要知道,韩夫子当年在外任官的时候,就曾经对当地的非人哉之中最为凶厉的一尊猪婆恶龙,直接发言祭天痛骂。
直接骂得那尊猪婆恶龙修为大跌,直接阴神都崩毁了。
就可以知道,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夫子,到底有多硬了。
是以这位在文庙当中也可以成为主祭祭酒一职的老夫子,一来到学宫的儒家讲堂,便毫不犹豫的一跺脚,宛如是荡起了一圈涟漪,将儒家在这里教学的数家文脉都给逼了出来。
而除了这些被称为儒家八脉之外的那些文脉教习,儒者,则是依次涌贯而出。
不多时,就已经密密麻麻站了百多号人物。
也是韩夫子一直没追究,不然一个儒家就出了百多位教习,数十祭酒,还有十几位夫子,真是拿掌祀学宫当儿戏一般。
如今看来他的容忍成为了别人肆意妄为的开端。
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掌祀学宫,以学为宗,论道为先,若有匡扶天下之志,也从不拦阻。”
“可是尔等不思感恩,妄图以学宫为文脉攻讦之器,成王朝征伐先锋!”
“学宫之中,不容此等人物存在!”
韩夫子毫不客气,拿出属于山长的令牌,直接发出诏令。
“即日起:淳于越一脉,开除学宫。”
“百年之内,若再有子思一脉儒家教习入门,需经过儒家其他三脉夫子考核允准!”
此话一出,不但是将淳于越放到了火上烤,更是以文脉制文脉,要彻底的打断淳于越这一脉在盛州流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