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无量人生,韦巨源多少还是有些夸张了,可是熔炼了百家之意于一炉,赵天生的野心不曾遮掩,料理自然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清清白白。
实际上,无数变换的味道,以及赵天生将他理解的,学到的百家之意,利用掌祀之道融入料理当中配上这些食客每个人不同的经历,自然就会化为由掌祀之道融合百家之意共鸣出来的一段美梦人生。
对于一般人或许没有什么意义,就好像是经历了一场清醒梦,或者身临其境的电影一样。
可是对于修行者来说,这就是一种检验自己修行的方式,甚至可以在其中进行很多不同的尝试,犯错。
然后知晓到底哪一条路更加有可能,让自己走通。
这必须是熔炼了百家之意在其中,又以掌祀之道共鸣,才能做得到。
也是人道赐福后的一种特殊意境变换,就好像一口料理吃下,便经历了百味人生。
可以说,赵天生的这道料理,已经渐渐有了几分迈入了心灵法理的味道,超脱了过去术势之藩篱。
对于赵天生本人来说,这道料理确实也算得上是开天辟地了。
...
“一味入,百味出。”
“明明只是尝到咸鲜的肘花,但你细细咀嚼的时候,肘子皮的软嫩弹韧,以及内里三种不同肉类的纤维的触感就出来了。”
“牛肉香,羊肉嫩,猪肉滑。”
“混入了卤制老汤的滋味,让咸度很快升起,也让肉香不断的同时间释放,三种不同的肉类,很快就展现出了好几种不同倾向的味道,但在冷汤的融入下,一切都十分的平衡。”
韦巨源到底是掌祀学宫的祭酒,让他来说明自己品尝到了什么味道,也会更加仔细。
哪怕是在场其他的食客也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是连连点头。
“当你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你下一刻舀的汤里,带上来的一些不同颜色的珍珠,又一次混合了一些不同的味道进来。”
“酸味释放,辣味麻味的出现,比例不同,也会呈现完全不同的风味。”
“酸味多一点,肘花就咸香里,多了一点清爽,辣味麻味突出,那就让味蕾的咸香更加具体,肉香更加透彻的释放,也让食欲更加的强烈。”
“而这还只是一道食材。”
听到了这话,在场的众人,对于赵天生那放在讲坛上的料理,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光是听别人说,就这么好吃诱人了,要是自己能吃到呢?
可不敢再想了,不少人此刻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而韦巨源对于赵天生料理的描述也还没有结束。
“酸甜苦辣咸,此时还不过是一个咸为主而已。”
“接下来,鲜味打头的鸡肉,蕴藏了数种禽类的鲜美,汇聚一炉,哪怕没有太多的咸味出现,光是禽类以及鸡肉本身带着的鲜味回甘,也足够让人口舌生津。”
“更别说,冷汤本身就因为海鲜的存在,自带一定的咸度。”
“这略微的咸度更是提鲜非常,最关键的是,这种鲜咸并不重,反而是缓缓的让禽类的鲜美以及鸡肉的鲜美释放得极为的温顺,尤其是鸡皮下面的啫喱冻的部分,被口腔里的温度融化,带点爽脆的鸡皮,嫩滑的鸡肉,以及那层汤冻的混合。”
“简直是鲜上加鲜,鲜到了口舌发甘,发甜的地步。”
韦巨源的话描述得十分精准,不但是让没有吃过的人口舌津液飞涨,吃过的那些食客,也一个个面色露出了陶醉。
哪怕是韦坚这样的修为,也是如此。
“层层叠叠的滋味,又引出了甜味。”
“当你吃奶味仙草冻的时候,并不觉得突兀,甚至甜味和其他的珍珠配合也丝毫不奇怪。”
“而最关键的是...”
“这些不同的食材同时也可以配搭享用。”
“甜与咸,甜与鲜,甜与甘苦,甜与鲜辣,每一种变化都让人产生了新鲜的味觉体验,而且并不会觉得突兀。”
“甚至到了最后,冷汤吸收了这些食材混合的味道,反而发生了更加奇妙的变化。”
“就好像是无数种味道,立体的在汤中浮现,五味俱全,又五味都被冷汤的淡淡清爽的鲜咸甘美给覆盖。”
没有具体的把每一种食材的滋味都说明,那就太过耗费口舌了。
对于韦巨源这样的掌祀修行来说,专注于重点,让人知晓那味觉的变化到底是莫测到了什么地步就足够了。
尤其是那些不同的味道变化,到了后面实在是过于复杂,又不是那种一锅煮,什么味道都融为一体了。
那些食材的滋味固然是有些融合的部分,可是更多的还是各自展现本身的滋味,这似乎也和百家为一炉有些关系。
实际上韦坚就是感应到了这些痕迹,这是赵天生本身对于百家的认识,了解,用掌祀之道共鸣出来的道痕!
...
虽然赵天生现在算是兵家一脉,而且是独树一帜的那个,可是他的根底依旧是掌祀之道。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过他烹饪的料理展现的百家精髓,却足够让所有人都无比的震惊。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想得到,赵天生对于百家竟然有这种程度的理解。
而韦坚更是不知道,自己的根本学说,以及认可的莫仲晦的理论,竟然也可以从赵天生这里找到印迹。
‘杂家之道,源自于商贾,取百家之长杂糅一处,以为己用。’
‘本质上,也不过是以商贾之道,见利起义而已,本身的大道有缺,前路断绝。’
韦坚自然知晓自己学的这一门到底有多大的缺陷,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兼修了掌祀之道。
然而赵天生的料理却告知了他,杂家之道迈入月境后,确实是有兼修掌祀之路的可能,然而到了掌祀之道也迈入月境的时候,他就需要做出取舍了。
要么彻底的放弃杂家学说,累积的元气,境界,心境,神通都付之一炬,要么就是完全断掉掌祀之道,因为两者本身是不可能共存的。
除非是一强一弱。
杂家那位原本最有希望称‘子’的大能之辈,在始朝始帝上位的路途上,已经被彻底的斩杀,也导致了杂家理论不完全,除非韦坚有这份天资,钻研百家学问,重新梳理杂家的核心之道,弥补杂家缺陷,或许可以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然...
两者取其一走下去,只会是必然的事情。
而这还不是韦坚最大的麻烦,最关键的是...
他从莫仲晦那里接受的理气之道,认为可以弥补杂家缺失的儒家文脉,在赵天生的共鸣之下的前景,也不过是一片虚无荒唐之语。
是结合了佛家之说,走火入魔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