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缥缈不定，隐隐绕绕的‘山鬼谣’徘徊在耳边，令这片本来就十分空旷的洼地，更显得有几分诡谲色彩。

或许是因为地下水涌出，或者是洼地积水的缘故，这里的地势倒是平坦，但是所见之处几乎都是常人很难下脚的地方。

就算是要走进来，没有点修为，那也得深一脚，浅一脚踩得满腿的泥。

更别说在这片洼地泥沼之中，谁也说不清还存在着些什么毒虫异兽，各种花卉亦是因为这里的特殊环境带上了一丝阴沉的光辉，散发着与同类完全不同的色彩。

偶尔可以见到一些盛开的异花周围，飘荡着五彩的迷雾瘴气。

若是修为不够的人因为好奇上前一探究竟，在那异花之下的根须中，无数的白骨，便是这些人的下场。

行走在这片荒野泥沼之中，要不是魏老道言之凿凿常安鬼市的位置就在这里，恐怕柳青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明明是还未开发的荒蛮所在，会是常安最是销金窟的场所。

而越是走向洼地的中心，就可以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在徘徊，也可以感觉到一道浓重的白雾，包裹着那洼地的中心位置。

...

“放宽心。”

“老道虽然很久没有来了，地方肯定是不会记错的。”

魏老道对柳青的不信任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

“你到时候就看好了吧！”

“绝对比你在湘府云梦府城里那等地方，进出勾栏，要有意思多了！”

别看魏老道如今已经是根基恢复，修为更是迈入了月境当中，心性更是经过了一甲子的沉浮，但一朝恢复过来，他当年的纨绔性子可是没有多少更改。

不然他也不会和柳青这么臭味相投。

当然现在魏老道已经是一心向道了，对于这些平常的玩意，只是一种红尘炼心而已。

“行行行，只要有魏老哥你说的五分风流胜场，老哥你的花销！”

只见柳青‘啪啪’拍了胸脯两下，两个家伙无声的举了举手指，脸上就和炸开了花一样。

“稳妥的，稳妥的兄弟！”

魏老道揽着柳青的脖子，当先就往前去，似乎是在带路，赵天生和迟玄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不过一来到这里，赵天生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太明显的痕迹，那种似乎天然对于他的莫名恶意。

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常安的鬼市当中，也有他的敌人了。

迟玄似乎知晓一些什么，不过赵天生既然没有询问，她也没有提前告知，毕竟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小事。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翻手就可以镇压。

倒是走近了那洼地中心之后，白雾之中赫然矗立着一座极为残破的城池。

肉眼可见的屋檐零落，断壁残垣，更是有着无数乌鸦，蜘网遍布，偶尔还可以从远处听到一些个野兽的低嚎。

走到这里，确实是看不出一丝有什么东西与鬼市可以联系起来的东西。

倒是一直不解的柳青来到了这里，就好似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到底是突破了。”

“柳老弟确实是敏感了许多！”

魏老道见到柳青的动作，忍不住乐呵呵的笑起来。

当年他到这里，可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端倪，还是有人引路，才真正洞察到了那常安鬼市的究竟。

不过柳青可以发现一些端倪痕迹就算了，他修为到了，神魂也开始有了几分凝聚阴神雏形的迹象。

但是赵天生目光却一直望向某处，这就不太寻常了。

要知道他虽然修为不差，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八阶顶峰，离月境可是差了一个大台阶一个小台阶。

就算是这样，赵天生也远比柳青更加敏锐，还更加精准。

‘果然这种东西，比拼天赋，真是越比越绝望的事情。’

魏老道的念头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很快就掏出了属于常安鬼市开启钥匙的一块东西，看上去就是漆黑无比，活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

只见他将那颗石头往前随手一扔，就听到那‘哒哒哒’石头不断落地的声音，然后魏老道便当先向着石头的方向走去。

这一手‘投石问路’确实是让赵天生没有想到。

不过也因此，他倒是洞察到了这常安鬼市的究竟。

本质上来说，这处所在，便是倚靠着大兴城昔年残存的气脉，以及如今龙首原这里洼地的奇异，所开辟出的一处介于阳世，阴间之间的一处虚洞福地！

可以说这还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鬼市’！

...

明明肉眼和神魂看着往前是一处处要随时倒塌的高楼城郭，可是等随着那石头的方向走过去，很快整个天地仿佛都焕然一新。

周围到处都传来了叫卖的声音，各式各样的生灵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哪怕是那些还未化形的非人哉也在路边来往，各种人与非人进行着买卖的拉扯，更是有着许许多多在寻常集市上见不到的摊位。

包括一些个极为血腥的东西，以及人体的残肢断臂。

总有那么一些非人哉，对于人体有着极强的需求，也有那么一些穷得活不下去的人，愿意售卖自己的肢体。

哪怕是人人都能吃饱的天下，也免不了这些阴暗晦涩的东西。

文庙这么多年做不到，九州掌祀学宫也没能扫清，哪怕赵天生的前世世界也一样做不到，是以对于这些景象，赵天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满，只是物伤其类，总归是不爽肯定会有。

倒是魏老道察觉到了赵天生的情绪变化，忍不住暗暗咂舌。

‘这些天赋非常的存在，不止是天赋好，心性也比老道当年强太多了。’

要知道当时他见到这种情景的时候，可是忍不住上去大打出手，要不是他的身份，以及师承恐怕都走不出鬼市了。

后来也是得知了一些其他的情况，才终于没有对这种事情动手。

“这些售卖的血食之物，大部分还是边疆的异族人身上的物件。”

“当年定下的规矩，黑市的龙王虽然嚣张跋扈，却也不敢触犯。”

“不然一尊未曾彻底陨落的真龙之魂而已，泾河一系搞不定，常安那边朝廷出手，可不是什么大事...”

有着魏老道的解释，可以说赵天生才明白，这常安黑市背后，到底还有多少隐秘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