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生是一部大部头的书，那么缘起缘灭，缘生缘尽，或许早就有了定数。

宁谦并不知道自己拿的是什么样的人生剧本，他现在，只想救下虚尘子。

如果说上官雪妍舍身救下宁谦，他的心中全是感激的话。

那么虚尘子这么做，无异于在他的心中狠狠插了一刀。

他心中所剩不多的良心告诉他，他对不起这样的感情。

最难消受美人恩。

“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虚尘子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宁谦用尽了自己身上全部的丹药，却也无法遏止她伤势的恶化。

他瘫坐在地。

宁谦从没有这样绝望过。

仿佛有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心脏沉甸甸的，就连呼吸都不通畅。

感觉，好像病了。

他抓住虚尘子的手，将自己的罡气输入她的身体之中，想要借此抵挡元道之力对她身体的侵蚀。

这样做，是徒劳的。

但是他已经无计可施。

眼睁睁地看着虚尘子的生命之花逐渐凋零，似乎只有这样，能够减少他的负罪感。

美人恩重。

宁谦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虚尘子的凋零，或许，他应该寻找救助虚尘子的办法。

但是一时三刻之间，他如何去做？

“我该怎么救你？”

罡气的不断消耗，让宁谦的嘴唇有些发白。

即便是他用尽了全身的罡气，也无法消磨虚尘子身上缠绕的，哪怕一丝的元道之力。

终于，他力竭，灵窍与炉鼎之中已经无法压榨出任何罡气。

宁谦瘫软在地，只能勉力将头搁在虚尘子的胸口。

倾听着她的心跳。

虽然微弱，但是还在跳动。

这是她唯一剩下的生命迹象。

她的身体好像充满裂痕的瓷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碎掉。

那时，她恐怕就必死无疑了。

“她只剩下心脏还是完好的。”一道声音响在宁谦的耳边。

是玄元的声音。

宁谦不语，玄元继续说道：“面对元道之力的威压，她本来应该全身被压碎，但是她的心脏却被一棵树的树根紧紧缠绕着，没有受到威压的影响。”

一棵树。

护住了虚尘子的心脏，也为虚尘子带来了一线生机。

宁谦终于有了动静，他轻轻抬起头，用灵识查看虚尘子的心脏。

在灵识的视野之中，一棵树正植根于虚尘子的心脏，树根将虚尘子的心牢牢地缠绕着，根须虬结，将元道之力挡在了外面。

宁谦忽然嗤笑一声：“是情根。”

“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笑命运的无常，笑缘分的怪诞。

情根致使虚尘子遭此大难，却又保了她一命。

“就算是这样，她能够坚持几天？”宁谦眼中闪烁出一抹哀伤。

就算是情根护住她的心脏，但是在全身破碎的情况下，她能够坚持几天？

要不了多久，元道之力就能够吞噬她所有的生机。

就算是情根护住了心脏，但是情根毕竟没有治疗伤势的能力。

如果宁谦现在是一个元道强者，或许还能够将虚尘子身上的元道之力清除，但是很明显，他现在还差得远。

或许人世间的无奈就是如此，他束手无策。

或许是注意到宁谦的痛苦，玄元沉默了一下，再度开口：“道府之中有玄冰殿，将她封入玄冰之中，可续命三个月。”

“三個月内，她的生命迹象会被维持在这一刻。”

宁谦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抹光彩，但是随后便黯淡下去：“我现在还没突破，根本没法打开玄冰殿。”

不过说完这话之后，他眼眸忽然一凝：“你的意思是……”

玄元只是说道：“我是道府的道灵。我可以这样做。但我只能把她放进去，想要让她出来，就只有靠你了。”

“你要在三个月之内进阶金身境，然后，通过试炼。”

“三个月之内进阶吗？”宁谦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要知道，他现在是养炉境三重，距离金身境还差两个小境界。

更别提，大境界的进阶更是困难万分。

虽然宁谦相信，给他时间，他能够做到这一点，但是三个月，基本上不可能。

天赋和资源，都是问题。

如果他在帝城还好，但是现在他在锡州。

天赋可以通过杀人来提升，但是他的身上没有带足以突破金身境的资源。

等回到帝城再突破的话，就太晚了。

他带来的人全军覆没，也就代表着，临玉城守不住了。

届时锡州陷入战乱，想要进入回帝城的飞舟，就很难了。

“我玄元道君，献祭玄元宗三万七千二百九十一弟子，祈求上天，赐我通玄之法！”

宁谦的脑海之中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在祭坛上面看到的画面。

他转过头，看向了祭坛，眼神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

玄元似乎感觉到了宁谦究竟在想什么，语气变得有些焦急：“献祭人身，有伤天和！就算是你能够通过这种方法快速突破，但日后定然会有心魔找上门的。”

一时间，它似乎有些后悔提出这个想法。

“所以这个祭坛真的能够通过献祭来获得我需要的资源吗？”宁谦从玄元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

“话虽如此，但是世间的一切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玄元劝道，“使用祭坛的代价，是你承受不起的。”

宁谦笑了笑，道：“这份情，我也承受不起。”

玄元语塞。

身为道灵，它与玄元道府伴生，经历了这么多任府主，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谦这样的人。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东西吗？

“你是府主，我会听从你的命令。”玄元退让。

随后，它告诉了宁谦祭坛的使用方法：“只需将灵物放置在祭坛上面，提出自己的要求，就能够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

“尸体，也是灵物。”

宁谦看向祭坛。

似乎是能够感觉到宁谦的心情，祭坛上面散发出了五色的光芒。

宁谦笑了笑，低下头，看着虚尘子，在她的嘴角轻吻一下：“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唉！”空气中，传来玄元的轻叹，一道白光闪过，虚尘子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