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一栋废旧的建筑逐渐在前方显现。
建筑物外墙脱落,窗户破碎,看起来已经废弃许久。宗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乔穗穗和卡尔。
“我们到了,”他低声说,“这里曾经是达德利涅村庄的一处驿站,我之前在这里发现过一些文件和资料,虽然大部分已经受潮损坏,但也许还有一些有用的东西残留。”
乔穗穗踏进驿站内,这里充满了灰尘和潮湿的气味,墙壁上还挂着一些模糊的地图和褪色的照片,桌子上散落着一些文件,可以明显看出很久以前生活过的痕迹。
乔穗穗环顾四周,卡尔透过窗户盯着门外,以确保没有人跟踪。
“这里有一份日志,看起来像是某个实验员的笔记。”宗方的声音吸引了乔穗穗和卡尔,他们看见上面确实记载了一项关于‘增强兽人精神力’的笔迹。
乔穗穗推敲道:“地下实验室里也有实验档案,如果我没猜错,联邦是想研究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可以让兽人毫无思想和意识,并且将他们的精神力和天赋提升到最大。”
闻言,宗方毫无反应,卡尔倒吸一口凉气,摇头感叹:“真他妈变态。”
“还有更变态的。”乔穗穗翻着笔迹,给他们指出其中几页,说:“这一页,这页,还有这几页,你们发现了什么?”
卡尔边看边念:“‘这个多少钱’、‘麻烦把东西递给我’、‘上次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没什么特别啊,就是一些日常的话。”
乔穗穗问:“日常说话,需要写在纸上吗?”
卡尔一愣,又回头仔细翻阅了整本笔记,发现好多再平常不过的话都是用写的方式呈现出来的,甚至有几页还有不同字迹的回答,来自不同个人,都在交流一件事。
“这个人不会说话?”
乔穗穗沉声,道:“或许是不能说话。这种残忍的实验,如果真的是联邦发起的,那保密级别一定非常高,而普通的保密协议已经不能满足这种爆炸性内情的保密级别了,所以....或许每一个在地下实验基地的工作人员,都说不了话了。”
卡尔瞬间想起他曾经在联邦时听过的一个传闻,有一个已经消失很久的部门,那里的所有人都被拔掉了舌头。他当时觉得离谱,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如今回想,细思极恐。
一直沉默的宗方开口:“你们看这本笔迹的最后一页。”
乔穗穗拿起,翻到那一页,其中记录了一些日常工作内容。她的视线停在了笔记中一行没说完的句子上,那句子戛然而止,显然笔记的主人忽然离开去做了别的事情。她又来回看了三四遍,没有更多发现。
“这一页怎么了?”她问道。
宗方说:“时间。”
乔穗穗立刻看向最上方记录的时间,耳畔传来宗方没有情绪的声音:“这一天,就是达德利涅被轰炸的日子。”
闻言,乔穗穗倏地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疑色。她和卡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窦。
卡尔是联邦出身,连他都不知道达德利涅被轰炸的时间。
两人面上都没有任何变化,听宗方继续道:“虽然这本笔记没有特别重要,但联邦有规定,和工作内容相关的纸质文件都不能随意处置,所以如果这个实验人员活着,他一定会回来拿走笔记。但这本笔记就这样被放在这里,说明这一天之后,这里无人生还。只要我们想办法查清楚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乔穗穗其实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根据大主教的讲述,就在这一天,他们被派到达德利涅,然后联邦的战舰轰炸了这个地方,把他们和当地的居民一起置于火海。可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甚至卡尔她都不曾告诉。除了桑焰,知情的人要么是反叛军,要么是联邦的人.....宗方为什么会对这一天的日子知道的这么清楚,并且他一直在试图引导着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宗方对她温柔的笑笑,说:“我们可以去当时的案发现场看看,说不定有发现。”
卡尔却眉头一皱,反对道:“那里太危险,穗穗,不要去。”
这一幕让乔穗穗的疑虑转为了几乎确定的信念——眼前的宗方与她记忆中那个始终将她安全放在第一位的宗方不同。
她稳住因紧张而狂跳的心,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
“听你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宗方简单的给两人部署了一下,期间卡尔想反对却被乔穗穗暗中捏了一下手心,卡尔的后背一顿,于是不再说话,开始留心观察着宗方的一举一动。
三人在死骨囚里搜寻了数日,除了尸体之外一无所获。这一天,宗方的手臂无意中被划伤,乔穗穗看见后,怔怔的立在原地,随后快速低下头,装作从药箱中拿药演饰自己的神色。
她一边为宗方上药,一边状似无意的提起:“上次我让卡尔给你的东西,你看完后,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宗方垂眸,静默了一两秒,然后笑着牵住她的手,柔声道:“当然有,但我想等我们一起出去后再和你说。”
乔穗穗装作害羞的样子挣脱开他的手,道:“那封信我写了很久,删删改改,但都是我心里想对你说的话。”
宗方抚上她的脸颊,轻声说:“我知道,乔乔,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说完他拥抱住她,仿佛陷入热恋的样子。
“你收到就好。”乔穗穗回应着,指尖颤抖。
她给宗方包扎好后借口离开,转过身时,原本羞怯的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锐利。
她从未给宗方写过信。
他的天赋她也早就还给了他,但眼前这个宗方的伤口根本没有自愈。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乔穗穗和卡尔产生了一种默契,他们一方面需保持对宗方的警觉,表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察觉,一如往常;另一方面则暗暗观察,想看这个‘假宗方’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