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语乔本以为他们说的吃宵夜是在路边随便一家大排档,但是跟着他们到了目的地,看见那金碧辉煌的会所后惊讶了一瞬。
会所里的装修精美,华丽的环境到处都散发着珠光宝气的气息。
他们一行人刚进门,就有三四个服务员过来弯腰接待。
这架势看起来怎么也不想是来随便吃宵夜的。
“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里的设施随便玩,今晚我请客。”邀请的男生大手一挥,身后的同学宛如脱缰的野马,立即高声欢呼起来,率先跑到游戏机上玩了起来。
当然也有几同学拘谨地坐着,不敢乱碰这里的东西。
萧煜打量了周围一眼,像是和季语乔一样对这顿宵夜有所误解,眉头紧皱。
应该是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要答应过来吃宵夜了。
对于这种场合,季语乔可以说是非常熟悉,她随便点几分看起来品相不错的菜肴,然后拿着pad走到萧煜面前。
“萧煜,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她把屏幕伸过去,特别积极地要帮他点餐。
菜单上所显示的每一道菜,价格后面都跟了三四个零。
萧煜瞥了一眼她点的几道菜,已经花去五六万了。
“不用了。”萧煜收回视线。
“哦。”季语乔把pad递给其他同学点餐,回头又悄悄看了萧煜一眼,“你是不是还不饿啊,不如我们去那边玩游戏吧?”
萧煜没有说话,只是往游戏区那边看了一眼,兴趣索然。
季语乔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一直被萧煜拒绝的场景,她压下心中的难过,毫不气馁地继续跟萧煜搭话,就像是只要她坚持不懈就会得到回应似的。
然而她说到肚子都咕噜叫了,萧煜依旧沉默不语。
她只能转战服务员端上来的菜肴,准备先填饱肚子。
季语乔刚抽出杯中的餐巾铺在双腿上,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阵爆笑声。
只见有三两个同学把餐巾用错,塞到了衣领上,引来大家的一阵哄笑。
“傻子林,这是盖在腿上的,快拿下来哈哈哈……”
“草,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吃饭,鬼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不准笑了!”
“没关系,以后多跟你爹我出来玩,你就懂了。”
“我去你的……”
大家相互打趣,氛围顿时活跃起来,就连季语乔也被他们逗乐了。
萧煜紧抿的嘴唇如同一条僵硬的直线,在大家的嬉笑下,他扯下塞在衣领的帕子,倏然站起来,“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回酒店了。”
眼看着他的身影渐远,季语乔急忙起身追了出去,“萧煜,等一下,你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他语气里染上了几分愠怒。
季语乔被他带怒的声音吓得身体抖了抖,“好,我不跟着你,你要去哪儿我给你打车吧。”
“我还不是残废,不至于连车都不会打。”萧煜的脸色愈发阴沉,“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这些连餐巾都不会用的人,连打车都需要别人指导?”
“你们这些从小就养尊处优的千金少爷,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什么见识也没有的平民很好笑?”
季语乔微微睁大眼睛,瞳孔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不止她没有这个想法,刚刚起哄的大家应该也从来没有这个想法。
大家只是玩笑般说笑几句,话题很快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么无意的一句玩笑,戳中了萧煜那颗脆弱的自尊心。
他冷着脸,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谁知道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同学,我们刚刚只是在和朋友玩闹,如果我们刚才的话冒犯了你,实在抱歉。至于你说的那些,大家都没有这么想过。”不知道什么,赵嘉言也从包厢里走了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开口向他道歉解释。
萧煜看着他,默不作声。
他认识这个人。
赵家的公子哥,每年的竞赛萧煜都会遇见他,他竞赛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
从出生开始就接受到各种良好的教育,是他怎么也比不上的起点。
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总是无法超越他。
萧煜有时候在想。
他们这些有钱人明明家财万贯,却还偏偏来跟他抢那份竞赛的奖金。
他们即使不需要这份荣耀与奖金,也能生活得很好,而这份奖金对于一个他来说便是一个学期的学费。
他努力拼命得到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娱乐的玩物。
萧煜攥紧了身侧的手,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颊仿佛笼上了一层冷冷的寒霜。
“萧煜,大家真的没有恶意的。”季语乔抓着他的手臂,迫切地向他解释。
“竞赛已经结束了,以后都不要再找我了。”萧煜声音冷冽,“我跟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有钱人不同,不过是出身好些罢了,你们根本就没有体会过我们这些人的艰难,我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些感情上面。”
季语乔怔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体会过……”
在她长大有记忆之后,他们一家人就一直借助在亲戚家里。
他们虽然有一笔巨额的遗产,可他们小时候从来就没有享受过。
三个小孩每天拿着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度日,就连她上学时的本子钱都是大哥和二哥省吃俭用攒出来的。
那段时间的苦楚,她从来没有跟萧煜提起过,竟然被他一句衣食无忧的有钱人一笔带过。
而至于赵家。
她虽然没有了解,但也听说过赵嘉言的父亲是白手起家的。
他们那个时候吃尽了苦头,也是从吃着馒头的日子熬过来的,为了让自己的家人以后过得好一些。
萧煜把这一切的努力与艰苦都用一句“出身好”就轻而易举地带过。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歧视。
季语乔脸色乍青,心兀地沉了沉,抓着萧煜手臂的手松了力度,缓缓搭了下来。
萧煜没有注意到她的脸色,眼神冷冷地瞥了赵嘉言一眼,便转身走出了会所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