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与永平不和,根源是利益有冲突,放着裴瞻这么大一个将军在这里,章氏不会不想拉拢的。
章家也没什么好人,眼下却可一用。
按照傅真所了解的永平,挨打这口气她咽不下去,可她又奈何不了裴瞻,那么一定会去宫里跟帝后告状。
梁宁和宫中关系亲密,她的乳名太平,是娘娘赐的。她去西北,也是得了宫里恩准的。她在西北立的那些小功劳,也在宫中留下了名号。
永平告状,是一个傅真得以面见帝后的机会。
想见皇后,是萦绕在脑海里许久的想法。只是因身份所阻,便只能想想而已。
打出的那一巴掌,傅真不说有信心在宫里全身而退,至少有把握伤不到筋骨。
没想到裴瞻却瞄上了章氏!
这显然是更有利的,把章氏拖下水,让她庇护傅真,永平与章氏的矛盾必然加深。换句话说,章氏此后必定需要加大力度对付徐胤和永平。
再领会到裴瞻有了借力打力的念头时,傅真便就立刻配合了!
她说道:“没想到第一次跟裴将军你合作,配合的还不错!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裴将军高瞻远瞩,运筹帷幄,才得此成就!”
裴瞻浅哼:“我可不听马屁!”
“我说认真的。”
裴瞻看她一眼,又往湖面丢了颗石子,平静水面立刻荡起了浅浅波纹。
几只仙鹤扑腾飞了起来。
两双鸳鸯直接钻入了水草。
他站起来:“走吧,该下山了。”
傅真跟上他的脚步:“梁将军他们去哪儿了?怎么一早上也不见他们?”
不但梁郴他们没露面,程持礼也不见。
“你跟永平对上,他们也不好出面,再说也用不着那么多人。”
这一说倒勾起了傅真的心事,她连连瞅了裴瞻两眼。
“你看什么?”裴瞻问。
傅真干笑了两声:“也没什么。”
裴瞻瞥过来:“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地可不像你。”
“那我就说了。”傅真道,“我听程小将军说,最近令尊令堂催婚,让你很是烦恼。”
裴瞻听到这里又看了她一眼:“是啊。怎么了?”
“那你最近有目标了吗?你在议婚了吗?”
裴瞻在柳树底下停住脚步,把双手背在身后:“那倒还没有。要是有目标了,我肯定就不烦了。”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这就不好说了。”裴瞻皱着眉头,“无非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人品过得去,我其实没有别的要求。”
傅真点点头:“那倒也是。”
裴瞻望着她侧对着自己的发鬓上,一朵在风中微微颤动着的绒花,“你打听我这个,不会是想为我说媒吧?”
傅真想要否认,转念一想她又问道:“既然你对女方没有什么要求,只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那你,你会要她跟你生孩子吗?”
一阵风吹过裴瞻的耳畔,给他的耳朵尖染上了一抹绯色。
傅真看他定立良久也未曾说话,遂赧然道:“是我唐突了。走吧,我们去找梁将军他们!”
说完她拔腿就往前面走了。
裴瞻站在风里,耳朵尖上更加热辣了。
……
傅真其实不是那扭扭捏捏的人,男女之间那点事吧,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也不是不懂。
军营里那些汉子,没事就凑在一起说荤话,虽然会背着她,却总也有不留神的时候。
还有,在京城的时候,各大书坊里偷着卖的话本子,她不说全看过,也至少看了有六七成,生孩子这种话对她来说早就不算什么。
但她说完了才想起来裴瞻从小到大就是个古板的人,搞不好,到如今二十岁了还是个雏儿……
跟他说那种话,实在是有些不妥。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还好她跑得快。
自从服了梁家的养生药之后,她体力越来越好了。
只要她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老大!”
刚刚跑出湖畔,迎面就走来了程持礼和梁郅,两个人脸上一脸担忧。
“听说永平找你的麻烦了?”
“没事。她没占着便宜,反而被我打了。”
傅真三下五除二把方才经过大致说了一遍,二人这才放了心。跟着骂了徐胤和永平几句,这边厢裴瞻也来了,几个人便又分批回房,准备下山。
梁郴他们担心荣王府还要找傅真的麻烦,便让程持礼伴着傅真先下山,他们断后。
傅真临下山前拿着三串手串请成空开了光,进了城之后就直奔万宾楼。
宁夫人连日都待在铺子里。
功夫不负有心人,万宾楼在京城的名声打响了,算是一炮而红,越来越多的高官权贵前来光顾。
下晌人少些,她留在店堂里没走。大掌柜姓冯,给她沏了一壶茶,问她:“楼里的事务都进展平稳,大当家的可回去休息了。”
宁夫人摆摆手:“我等会儿再走,等个人。你把今日的账簿拿来给我看看吧。”
程持礼把傅真送到店门口,因为还要去打听昨夜先回来的杨蘸和章士诚,因此先走了。
傅真到了店门下,刚要跨进门,便见侧边的窗户下,正趴着个小姑娘,她让身后的小丫鬟帮忙抱着腰,使劲地往窗户内看。
傅真走到身后将她一打量,只见是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穿着织锦的衣裳,头上钗饰不多,质地却不俗。
从后面看不到她面容,声音却挺清脆:“你再使点劲儿,我还没看清楚!”
那丫鬟比她年岁还小,抱着她往上怼,脸蛋憋得通红。
傅真凑头到她们身后,跟着往里面看,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殿堂里没几个人,却是宁夫人正坐在她们视线前方看账簿。
她不由好奇:“你们看什么呢?”
主仆俩都吓了一大跳,旋即跌下来,滚成一堆。
这下傅真就看到这姑娘的脸了,长得白白嫩嫩,肌肤丰润,圆脸盘子,一双眼睛乌黑乌黑的。
她明显受了不小的惊吓,但是看到傅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惊讶起来。
傅真环起了双手:“你谁呀?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人偷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