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流月一怔,正要说什么,男人轻柔的声音便传来,“别动,就一会儿。”
苏流月倏然就明白了周云克的心情,一颗心忍不住软了软,配合地没再乱动。
深秋的早晨,清新的阳光。
以及陪伴在身边的,亲密而慵懒的家人。
时光在这一刻仿佛放慢了脚步,空气里都是无比柔软而甜蜜的气息,苏流月心里,忍不住也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不知道,就希望时光能走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这样,他们相伴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更长一些。
幸好,周云克虽然赖了一下床,但动作还是很利索的。
苏流月今天本来也想轻装上阵,因此只简单化了个妆,穿了身舒适便于行动的丁香色襦裙,便可以出门了。
巳时正(早上十点),他们的马车便来到了薛家所在的同心巷外头。
薛家众人早已是等在了巷口,伸长了脖子看着,见到苏流月和周云克下了马车,薛成义立刻带着一大家子走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其他人也紧跟着薛成义一并行礼。
苏流月连忙走上前扶起了薛成义,无奈地看了面前的薛家众人一眼,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呢!”
薛成义站起身子,笑呵呵道:“礼不可废,我们是家人,但你和殿下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周云克这会儿,也走到了苏流月身边,笑容温和道:“虽说如此,但只有咱们一家人的时候,还是随意一些罢,这样,流月也会开心。”
看着面前亲密的两人,和周云克看向苏流月时那仿佛要黏在她身上的眼神,薛成义不住地点头,脸上的笑容满得都要溢出来了,“既然太子殿下这么说了,那薛某人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氏连忙笑眯眯地道:“大家别站在门口说话了,快进来罢,我今儿准备了许多流月爱吃的点心和饭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太子殿下的口味。”
周云克笑了,道:“流月时常说大舅母的手艺比宫里的御厨还好,害我这些天,总是心心念念着要尝尝大舅母做的菜。”
周云克这样的人,若是愿意放下身段哄人开心,天底下就没有几个人是能抵受得住的。
云氏立刻笑得眼睛都没了,一手捂着脸带着几分少女般的娇羞道:“哎呀,我那点手艺怎么敢跟宫里的御厨比,流月这孩子实在太夸大了,一会儿可不要让殿下失望才好。”
一旁的薛灵宛已是蠢蠢欲动很久了,这会儿便忍不住出来找存在感,“阿娘前几天还说想打探一下表姐夫都爱吃什么菜呢!然而表姐夫这身份,咱们也没处打探,阿娘也只能把自己拿手的菜都做了。
还说,今天一定要亲自问问表姐夫,等下次表姐夫再来咱们家,便做给表姐夫吃!”
苏流月没好气地看了这丫头一眼。
这丫头倒是不怕生,连大舅都只敢叫周云克“殿下”,她却是一口一个“表姐夫”地叫上了。
周云克却微微挑眉,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你就是灵宛表妹吧?你表姐时常与我提起你,说你现在帮你表姐把满一芳打理得很好,很快新京就要开两家新的分店了。
我这回大婚,也想着给军里的将士发点儿喜饼,不知道你和你表姐的满一芳,可能接下这个活?”
薛灵宛的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
老天爷,军里的将士,那得有多少人啊!
刚好表姐先前让袁掌柜在城外建的糕点工坊已是初具规模了,这一笔订单,足够让他们的工坊吃上一年半载了!
她就知道,叫出这声“表姐夫”,她是不会吃亏的!
薛灵宛立刻小鸡啄米般道:“当然可以,放心,表姐夫,看在咱们亲戚一场上,我会给你一个最优惠的价格的!”
一旁的薛文柏简直听不下去,瞪了瞪眼眸道:“那可是流月和太子殿下的喜饼,按理来说,咱们免费替他们做也是可以的……”
薛灵宛立刻急了,双手叉腰气呼呼地道:“大哥!赚钱艰难啊,虽然表姐和表姐夫是咱们的亲人,但在商言商懂不懂!”
活脱脱一个小奸商的模样。
周云克忍不住便笑了,道:“表妹说得对,在商言商,这笔给军中将士发喜饼的钱本来也不该让流月这边承担。
风扬。”
一旁的风扬立刻应了一声。
“一会儿你跟表妹对接一下,看看需要定多少份喜饼,银钱从我的公账上出,按原价给便是。”
这意思是,连优惠也不要了。
薛灵宛的眼睛顿时更亮了,但做生意么,还是要公道的,这么大一笔订单呢,便是别的人过来,该给的优惠还是要给的。
顿时忍痛摆手道:“表姐夫,优惠还是要给的,只是到时候,你允许我在那些喜饼上印上咱们满一芳的名头便是了。”
这么好的一个宣传机会,不要白不要啊!
看到她这走火入魔的样子,苏流月和周云克对看一眼,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薛家众人却都是一脸没眼看的表情。
一顿午膳,吃得宾主皆欢,其乐融融。
吃完午膳后,周云克和薛成义还有薛文柏兄弟去了院子里喝茶聊天。
云氏则是拉着苏流月回了房,贼兮兮地道:“你跟太子殿下,看来感情很不错,大舅母这心也算放下来了。”
她这眼神,一看就知道讲的不是那种正经的感情。
苏流月一怔,“大舅母怎么知道?”
她明明已是极力隐藏着身体上的不适了。
云氏笑眯眯地道:“大舅母还能不懂吗?你今儿虽然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但动作这般端着,反而让人起疑,你先前虽然不算跳脱,但一举一动也是随性得很,哪有进宫几天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太子殿下今儿也不住地偷看你,走一步路都怕你累着了一般,大舅母再看不出来啊,也对不起比你多吃的这几十年的米饭了。”
苏流月不禁有些好笑。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大舅母这观察力,不去破案真是可惜了。
她笑微微地道:“我先前就说了,太子殿下对我很好,你们先前那是瞎操心。”
“咱们先前毕竟对太子殿下不熟悉么,今天接触下来,才知道太子殿下竟是这般平易近人。”
云氏感慨道:“便是他是装的,他肯为了你这般放下身段哄我们,也足以证明他对你的看重了。
文津也说,太子殿下将来会是个明君,文津看人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
说到三表哥,苏流月忍不住问:“对了,三表哥有说他什么时候去新丰县上任么?”
“你大表哥过两天就过去了,本来他要去得更早的,所幸吏部的人知晓你这两天大婚,特意宽限了你三表哥几天……”
两人正说着话,云氏身边的侍婢青竹突然走了进来,脸色似是有些无奈,又带着一种早已习惯了的感慨,行礼道:“太子妃娘娘,夫人,外头来了几个京兆府的人,说是有要事求见太子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