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的宴席过罢,闲聊了片刻,王夫人也不便久待,便领着众人往贾府而去,留下贾环以及贾兰两位伴读则是由探春领着他们两个去居住的地方,而水溶闲来无事,便回到自个的书房。
水溶走进书房内,绕过当中的山水屏风,只见香菱侧坐于花梨大理石大案前,细嫩的手儿提着狼毫,其神色认真,专注的在宣纸上挥墨,以至于连水溶等人的到来都未曾注意。
见此情形,水溶移步上前,目光微垂地瞧着案前散落的宣纸,其上密密麻麻的誊写着“香菱”二字,而此时香菱提笔挥墨的也是其名讳。
一笔一划的书写完毕,香菱不由地轻吐浊气,正当继续书写之际,忽地感觉到什么,偏眸而望,瞧见身后静静观看的水溶,柳眸中的黑珠子不由的缩了缩,一张精致的小嘴微张。
水溶见状轻笑一声,笑骂道:“真是個呆子。”
进屋时没察觉可以当做是过于专注,可眼下都瞧见了自己,还摆出一副怔怔失神的模样,还真是“娇憨”。
听见水溶的笑骂,香菱回过神来,精致的玉容绯红一片,忙起身行礼,声音带着些许颤音道:“奴婢见过王爷。”
水溶见状不以为意,坐于案前,许是因香菱久坐,故而冰凉的交椅上透着丝丝暖意。
侍立的香菱见王爷将案上的宣纸拿起来观看,一时之间芳心微颤,抿了抿水嫩的樱唇,小心的问道:“王爷,奴婢的字可还行?”
水溶不与作答,温声问道:“香菱,你一直在书房里习字?”
香菱抬着盈盈如水的秋眸瞧了王爷一眼,也不知王爷是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怪罪她在偷懒?
素手绞着帕子,香菱低声道:“不是王爷让奴婢在房里习字的吗。”
水溶闻言轻笑一声,虽说沉浸于习字的确会忘却时间,可香菱也就可着两个字练习,这待在书房也有几个时辰了,耐心再足也会被消磨,偏偏这香菱还是乐此不疲的,眼下这“香菱”二字端正,显然是下了功夫,可见她是真喜欢。
沉吟一声,水溶夸赞道:“不错,有进步,以后再接再厉。”
香菱闻言眉梢间透着喜意,显然被王爷夸奖很是受用。
默然片刻,香菱抬起一张雪白粉嫩的脸蛋,柳眸秋波盈盈地看向王爷,语气中带着些许忐忑,轻声道:“王爷,您现在可有空闲?”
水溶闻言侧眸瞧着侍立于身旁的丽人,见其素手绞着帕子,并拢的长腿微微扭动,似是忐忑,心中大抵也猜到什么。
轻笑一声,水溶双眸中透着打趣之意,明知故问道:“怎么,我有没有空闲很重要?”
香菱听着王爷的反问,芳心有些惊慌,忸怩了一会,轻缓了一口气,鼓着饱满,糯糯道:“王爷若是得闲,能不能教奴婢识字?”
水溶听着声如细丝的颤音,眉头不由的一跳,这香菱不愧是有可卿品格之人,这喃喃细语,让水溶想起伺候可卿的场景,有些莫名的悸动。
轻缓一口气,水溶起身从书架上寻觅一番,找到启蒙的“千字经”后,开口道:“过来吧,我教你识字。”
左右现在无事,教导香菱识字也不是什么问题。
香菱见王爷要教她识字,那柳眸湛亮起来,眉梢间的喜意愈发浓烈,扭着小腰盈盈而来。
水溶翻开“千字文”的第一页,正要教导之时,忽地想起了什么,转而吩咐道:“香菱,你去把晴雯喊来。”
晴雯现在作为水溶身边的丫鬟,本来是应随身服侍,不过元春那儿有事,便让她留在“小桥人家”听用,先前他答应过教晴雯识字,眼下既然要教香菱了,索性让她们两个一起学。
香菱本就是个乖巧的,即便心中急不可耐,亦是听话的去寻晴雯。
宁安堂。
北静太妃躺在美人榻上,姣好的身子展现的淋漓尽致,精致的玉容上略显疲倦,素手揉了揉眉间,轻笑道:“我倒是没想道亲家母那儿也是个崇尚礼佛的。”
容嬷嬷正替北静太妃揉按,听后心中也是了然,北静太妃崇尚礼佛,这遇见有同样信仰之人,自然是心情舒畅,于是笑着说道:“不光是二太太那儿,咱们王妃也是崇尚礼佛的呢,这可不就是有缘。”
北静太妃闻言轻轻颌首,心中对于元春的亲近又多了几分,默然片刻,忽地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元春那儿不是要修缮东院吗,索性让元春建一处庵堂,请一些佛法高深的姑子来坐镇。”
容嬷嬷闻言点了点头,像北静太妃这样的信众来说,日日能够到寺院里培福是比较难实现的,在这种情况下,自家设置佛堂就显得尤为重要,除了能日日烧香礼佛,也有安定人心之效。
“老奴待会去告知王妃。”
说罢,容嬷嬷继续揉按,转而笑着说道:“许久没见太妃这般高兴了。”
北静太妃闻言轻轻颌首,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贾家的那些姑娘们都是不错的,尤其是云丫头,娇憨爽直的性子,我瞧着甚是喜欢。”
容嬷嬷轻按着北静太妃那双纤纤玉足,应声道:“太妃若是喜欢,以后多请她们来府上坐坐也就是了,而且您不是认了云小姐做干女儿吗。”
北静太妃闻言轻点颔首,也不多说什么。
默然片刻,容嬷嬷双眸微转,轻声道:“太妃,那位薛家的姑娘您可有印象?”
北静太妃沉吟一声,颔首道:“就是皇商薛家的姑娘吧,那姑娘容貌丰美,举止娴雅的,倒是不错,怎么,你提她作甚。”
容嬷嬷抿了抿唇,轻声道:“太妃,那薛家的姑娘以前来过咱们王府,是王爷请来的。”
听见这话,北静太妃坐直了身子,柳眉微蹙,询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容嬷嬷没什么可隐瞒的,直言道:“老奴记得是圣上赐婚之前,听下面的人说,王爷特意请薛家母女进了府,当时老奴也没在意。”
王府说大不大,一些事儿也瞒不住人,像薛家进王府的事儿,也是偶然听下面的人提起。
听见这话,北静太妃心思百转,自家儿子那儿唯一一次请人来王府,那还是因为可卿,眼下又请了一次,那宝钗还是个容貌娇艳的,一时之间,北静太妃恍然大悟,复又躺在锦塌之上,笑着道:“溶哥儿长大了,随他去吧!”
容嬷嬷听后抿嘴一笑,她可与北静太妃想到一块去了,要不然她也不会提这一句,正如太妃所言,王爷长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