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正厅。
自梨香院而出,水溶轻车熟路的行至荣禧堂,此时水溶坐于首位,与岳父寒暄起来。
片刻后,贾政看了一眼身旁的中年男子,介绍道:“王爷,这位是我上回与您举荐的傅试。”
傅试见贾政引荐起来,心中澎湃,忙恭敬道:“见过王爷。”
水溶目光打量着傅试,其面容倒是端正,沉吟一声,清声道:“岳父的眼光本王自是相信,既然你对大乾律颇为精通,那你就做都督府的提控案牍,协助岳父处理邢狱。”
傅试闻言双眸湛亮,提控案牍虽是不入流的官吏,可在他看来,这是腾飞之路,于是忙应承下来。
水溶对此并不多言,目光转而看向抚着颌须的贾政,开口道:“岳父,中军都督府内的事情可有耳闻?”
这个便宜岳父虽是闲官,但中军都督府贪污这么大的事情,即便刚发生不久,以国公府的权势,想必第一时间便知晓了此事,不至于稀里糊涂的吧!
贾政闻言神情一顿,蹙了蹙眉,心中思索一番,清声道:“中军都督府右都督海宁侯与人争风吃醋的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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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是水溶自作多情了,贾家最后稀里糊涂的被抄家,那还真是不冤。
且不由水溶心中如何吐槽,还是将今日朝会一事告知了贾政,顿时让贾政与傅试神情一顿,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严重至此。
傅试心中一动,这王爷既然主动言及此事,想必是另有安排,计较片刻,小心道:“王爷,可是要政公上任掌断事官一职?”
水溶闻言看了一眼傅试,且不说傅试为人品性如何,起码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比起自家那个迂腐的岳父要好上不少,让其在身旁帮衬,倒也是好事。
点了点头,水溶清声道:“没错,此番前来,正是请岳父上任,都督府内大部人员涉嫌贪污,岳父上任后要秉公处置,绝不能姑息养奸。”
水溶此番来荣国公府,并不是单纯的将薛蟠送回,这一来与宝妹妹亲近一二,二来便是为了正事,眼下都督府内整顿在即,断事官不可或缺,让贾政提马上任,对于他来说也能趁此树立威信,这也是水溶对岳父的照顾了。
贾政此时也明白过来,心中跃跃欲试,应声道:“下官明白。”
水溶闻言抬眸看了贾政一眼,心中思忖片刻,轻声道:“正值多事之秋,要劳烦岳父多操劳了。”
眼前之人虽是下属,但同样也是岳父,水溶自然不能用命令的口气。
贾政闻言一脸正色,他可早就想做些正事,眼下既然出任,自然干劲满满,拱手道:“王爷,此乃下官的本份,何谈操劳。”
水溶见状不再多言,这贾政虽然迂腐,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起码这态度可以。
沉吟一声,水溶复又看向傅试,叮嘱道:“傅试,你在岳父身旁好生帮衬,差事办的好了,自有你的好处。”
对待傅试这等下属,那就是以利诱之,这便宜岳父虽有可取之处,但缺点也是极为明显,空有一腔热血,往往也能坏事,这傅试目前看来是心里有数之人,有他在贾政身旁,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傅试闻言,心中不禁欣然,他之所以愿意做这不入流的提控案牍,就是因为贾政是王爷的岳父,王爷定然时刻关注,眼下看来,他果然没有下错注。
此时傅试亦是干劲满满,应声道:“王爷放心,在下定然竭心办差。”
水溶轻轻颌首,旋即也不在多言,起身道:“岳父,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劳烦岳父与岳母言及一声,待本王下回再拜见岳母,还请岳母不要怪罪。”
事情既然办完了,水溶也不想多待,府里的那些娘们也没必要非得去见。
贾政闻言应了一声,看着水溶的神情是越发的满意,女婿情性谦和,对于他们这岳父岳母的都极有礼仪,让人心中不由畅然。
而且由此来看,他们的女儿在王府也极受王爷重视,若不如此,王爷也不会礼遇。
水溶倒也没在意,在贾政以及傅试的相送下踏出荣禧堂。
刚出荣禧堂,水溶便瞧见廊道上踱步的倩影,那清雅端庄身形,正是俏寡妇李纨。
沉吟一声,水溶开口道:“岳父不必相送了。”
贾政也瞧见了李纨,眉头不由的皱了皱,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应了一声,旋即与傅试离开,打算好好商议一番。
李纨见水溶举步而来,忙迎了上去,仪态端庄的见礼道:“拜见王爷。”
水溶目光看着眼前的丽人,仪静体闲,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珠嫂子这是有什么事儿?”
这俏寡妇在廊道上徘徊,显然的等候许久,他又与李纨没個干系,犯不着如此,思来想去的,也就是有关贾兰的事儿了。
李纨闻言,弯弯柳眉下藏着些许忧愁,轻声道:“王爷,我家兰儿可还好?”
果不其然,眼前的花信妇人就是为其儿子而来,贾政显然也是猜到一二,故而才没有多言。
沉吟一声,水溶笑着说道:“珠嫂子,兰哥儿很是乖巧,勤勉学业,并无不妥之处。”
贾环与贾兰两人在王府读书,水溶虽甚少关注,不过也不是一问三不知,这贾环没了赵姨娘的撺掇,性子倒是定了一些,而贾兰本就是个乖巧懂事的,自律性很强,不需水溶督促,有时候他还会劝贾兰放松片刻,不至于绷的太紧。
李纨听见自家儿子一切安好,心里的大石也就落了下来,默然片刻,李纨清声道:“王爷,我这儿给兰哥儿准备了些换洗的衣裳,能否劳烦王爷带去给他。”
水溶抬眸看了一眼透着希冀的玉容,心中微微一顿,倒不是有什么异心,而是这青春守寡的丽人的寄望在儿子身上,而此时他却剥夺而去....
不过水溶也没打算让贾兰回贾府念书,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王府读书的好处,李纨自个也明了,当初也是她自个同意的,要是水溶把贾兰送回贾府,说不得人家还多想了去。
念及此处,水溶颔首道:“也好,珠嫂子可有什么话要带给兰哥儿?”
李纨闻言神情一顿,抿了抿粉唇,抬着晶莹的柳眸看向水溶,轻声道:“倒也没什么,就让兰哥儿多注意些,切莫熬坏了身子。”
说着,李纨的声音低吟起来,如泣如诉的。
见此情形,水溶不由的挑了挑眉,他这是在做好事,弄得反而是他的不是了?
轻叹一声,水溶开口道:“等过段时日我来王府的话就把兰哥儿带来,到时珠嫂子亲自与他说吧。”
李纨闻言,双眸闪过亮光,弯弯柳眉微微颤动,娇俏的玉容添了几分红润,惊喜道:“王爷此话当真,莫要哄我。”
瞧着眼前丽人希冀的玉容,水溶心中略有些异样,他堂堂一个王爷,何至于哄一个寡妇,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这心如“槁木死灰“的未亡人,脸颊上有了颜色,显得青春许多。
李纨此时也注意到自个失态,心中缓了缓,盈盈福礼,旋即便让丫鬟素云把做好的新衣裳捧了上来,轻声道:“劳烦王爷了。”
水溶倒也没说什么,将衣服接了过来,目送款款离去的李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