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全知全能,乃无可超越者。他绝不会以意义不明的意象来启示他人。根据意象判断神明的意志,那是异教徒的遐想。
世界的一切,风雨雷电雪等自然之景,只是按照上帝设置的既定模式进行运行罢了。
好吧,就算你认为上帝会通过这样模糊的意向来启示你,那么整个埃塞克斯的人都可以看到这场雪,为什么你会觉得这场雪与你有关呢?
也许只是某个盗贼杀害了一位虔诚的无辜信徒。”埃里克耸了耸肩。
“我记得你说过自然也是上帝的经。”罗贝尔似乎想起了埃里克说过的话,轻笑着看向了埃里克。
“是的,诸天述说着上帝的荣耀,穹苍传扬他的手段。上帝创造了世界,我们通过上帝创造的世界,可以认识上帝的某些智慧,但也只是某部分智慧罢了。
至于启示是另一回事,如果上帝要启示你什么,绝对会简单而且直接,这是为了让你明白,祂时刻与你同在,时刻与信徒同在。
想想看罗贝尔,你现在还站在这里,头顶戴着王冠。如果上帝对你不悦,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而你父亲不过是为他过去在英格兰的暴戾与冷酷付出代价罢了。
道德从来不是上帝评判一位合格信徒的第一标准,第一标准是虔诚,我们应用虔诚取悦上帝。救赎乃是吞下原罪之果的人类不可得之物,此乃上帝之恩典,出于上帝之怜悯,无关道德。”
“埃里克,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坚定。”罗贝尔耸了耸肩。
“只是因为我没有选择的权力罢了,我宁愿我没那么坚定。”
“话说,你还打算回阿普利亚吗?”罗贝尔没有直接回应,岔开了话题。
“我?看情况吧。如果你是这副样子,那我这辈子大概都回不去了。饶了我吧,可千万别这样。我还打算让我家的那個老混蛋向我求饶呢。”埃里克手拍在了罗贝尔的肩膀上。
“是吗?那我还挺期待的。”
说着罗贝尔拉着埃里克来到了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此刻摆放着的正是英格兰的地图。
正是埃里克上次给罗贝尔的。
罗贝尔拿着一根羽毛敲了敲地图,地图上已经有许多圈圈划划的地方。
“让我们说点开心的。在回诺曼底,解决那个背信弃义的法王之前,我打算重新分封一下土地。你对哪里感兴趣。”
“我不参与这个,你自己决定就好。”
埃里克离开了办公桌,并保持了一段距离。
什么事情该插手,什么事情不该插手,他还是分得很清的。
“没必要吧。”
“不,很有必要。对了,你和那位埃德加王子谈得怎么样了?他的要价是......”
埃里克突然想起来这位威塞克斯王子,他亦是潜在的王位觊觎者。
尽管在历史上,对方与罗贝尔关系很不错。
“我会将萨默塞特给他。那里是他们威塞克斯家族的祖地。”
“你就这么信任他?”埃里克有些讶异。
“我会娶他的妹妹为王后,尽管听说她长得好像很平庸。说实话我有点想念玛格丽特了。”罗贝尔坐在了椅子上,似乎对此有点头疼。
“但好皮囊从来不是评判一位好妻子的第一标准不是吗?”埃里克复述了一遍贝莱姆的话。
“是啊。这既能稳固英格兰人脆弱的自尊心,又能够暂时稳住苏格兰。”罗贝尔用羽毛笔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对了,还有赫尔福德伯爵。你打算怎么办?我把他的儿女都带来了。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他们吃了不少苦。”
“他是个忠臣,我会恢复他的爵位,并对其进行奖赏。明天,明天,我就会公布英格兰的领地调整,还有新的爵位......”
罗贝尔将羽毛笔蘸了蘸墨水,又在了地图上审视了起来。
埃里克没有回应,手放在胸前,对着罗贝尔微微躬身。随后退出了房间。
在大门关上之后,罗贝尔继续说道:“以及新的神职.......”
随后轻笑着看向了身侧的图书架。
“我的特使大人,您觉得如何呢?”
罗贝尔的话音落下,从图书架旁走出来一位高挑的中年人,中年人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眸,以及标致的鹰钩鼻,一身高级修士的黑袍。
此人正是埃里克在南安普顿遇见的教皇特使安瑟伦。
“学识博古通今,言语雄辩有力,堪比吾师过往之盛。即便是巴黎神学院中也鲜有能够比过他的。唯一的缺憾就是年纪尚轻,恐不能服众。
不过,莪想圣座会考虑到陛下的需求的。”
“关于我向圣座的许诺,也一定会履行。英格兰与诺曼底永远认可与承认圣座格里高利七世之权威,上帝在世间的唯一牧者。
诺曼底的困境解除后,我会鼎力支持圣座对米兰大主教人选的意向。
我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安瑟伦。”
.......
晚间,埃里克带着埃玛前往了赫尔福德伯爵的房间。
在白天的时候,埃里克提前来过一趟,赫尔福德伯爵的状况比起贝莱姆说得要糟糕。
还躺在那里,病怏怏的,起不来。
埃里克给赫尔福德伯爵灌了两瓶金盏花药剂,将包扎伤口的布条换成绷带,他才勉强地恢复了精神。
埃里克没有打搅他们父女团聚,至于理查......理查跟贝莱姆不知道混到哪里去了。
......
比起埃里克这边的惬意,老王征服者威廉显然是另一副场景。
切斯特城。
城外由阿尔诺率领的弓箭手将沾有沥青的箭头点燃,然后射向郊区的建筑物。
不久,南边的房屋就燃烧起来了,浓烟之间拉起了一道帷幕,将老王与他的王国分开。
阿尔诺与奥多试图以这种方式,加剧城内的恐慌,以降低威廉提出价码的可能。
国王的情况相当糟糕,伤口因为糟糕的环境无法愈合,这使得他近乎无法站立,疼痛使得他无法考虑别的事情。
他仍然坚持让人抬着他,在城墙上虚弱地指挥着战局。
征服者的骄傲,使得他绝不想表现得懦弱,尽管他已经山穷水尽,他的支持者已经瞒着他递出了议和书。
双方保持了两个小时的阵地,然后风向突变,火焰朝着城市卷了回来,将它点燃并撒满了火星。
茅草屋顶着火倒塌了,带下了支撑梁。墙壁向内倒塌,或者在街道上垮下来。被困的动物咆哮,城门在铰链上下垂。国王的支持者看到了这些征兆,轻轻地把他抬上马,护送他回到了城堡主楼之中。
连带着威廉声嘶力竭的咆哮。
“上帝.......你听我说.......你选择把我从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城市中赶走.......我获得荣耀与骄傲的城市.......我征服伊始之地......你这样做是为了增加我的羞辱,没有其他原因.......
所以我会报答你,记住我的话.......你在我困境中背弃了我......好吧.......那么我将夺取你在人类中最爱的东西.....我拒绝把我的灵魂给你........
你愿意做什么,随你去吧,因为你已经失去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