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八十六章原罪(1 / 1)雄辩者西塞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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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突然说道:“你总是像男人一样骑马吗?小姐。”

埃里克刚才一直用的是拉丁语。

这次用的是高地德语,不过他高地德语学的时间不长,所以仅仅只能够应付一些简单的对话。

“像战士一样,”玛蒂尔达纠正他,“我讨厌侧鞍。”

侧鞍意味着速度较慢,还需要地上的侍从牵引马匹。

玛蒂尔达听懂了埃里克的话语,不过用的是拉丁语回答。

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马的嘶鸣,还有几个骑士摔倒在泥地里的声音。

玛蒂尔达的马,那匹安达卢西亚马,正在闹脾气,显然它以为自己正在被偷窃,狠狠地踹了某位骑士一脚,把那位骑士踹倒在了泥地里,并且开始挣扎,力求把更多的骑士踹倒在泥地里。

“像战士一样的马。”埃里克说了一句。

“大人,我们搞不定它。”负责战马的骑士们喊道。

“你们应该学会让她信任你,她是战马,离它的腿远点,拍它的颈部。”埃里克回了一句。

“我觉得给它一脚更合适。”那個摔倒在泥地里的骑士,捂着自己的胸口,他也闹起了脾气。

“好吧,那我下次和你交流,也用脚。”埃里克轻哼一声。

骑士赶忙举手表示投降。

玛蒂尔达皱起了眉头,将小指弓起塞在嘴巴里,轻盈的哨声缓解了战马的情绪,它安定了下来。

骑士们顺利地把她推上了板车。

随后军队重新出发,一路上玛蒂尔达都没有说话。

不过她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却一直说个不停。

“大哥哥是诺曼人吗?”维吉娜看着埃里克。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诺曼人都是光头。”维吉娜指着埃里克的脑袋。

“这听起来一点也不友好,孩子。”

“就像你们刚才那么对待莫雷洛一样。”

“莫雷洛是谁?”

“那匹马。”

“所以你在为它复仇。”

“是的。”

“不要说:‘他怎样对我,我也要怎样对他。我要照他做的报复他。’”埃里克试图教导她。

“嗯?”维吉娜听不懂。

“这是上帝说的。”埃里克提醒道。

“可你又不是上帝。”维吉娜天真地说道。但埃里克觉得她是故意的。

“.......”

“你在哪里出生?”维吉娜问道。

“诺曼底,还能是哪?”

“比如阿普利亚,那里都是诺曼人,诺曼坏蛋的巢穴。”

“哪怕诺曼人穿着修士服?”埃里克反问道。

他开始觉得有趣了。

“哪怕诺曼人穿着修士服。我们母亲说他们下面都有女人。虽然我不太明白一个袍子下面会装下一个人。”维吉娜攻势越来越强。

“什么女人?”

“妓女。”维吉娜毫无避讳,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居然知道这个?”埃里克有些惊讶。

“当然,我什么都懂。”维吉娜仰着头似乎很骄傲。

“说说看。”埃里克顺从她。

“她们从事体力劳动,关于身体结构方面的,不过又不那么累人,而且收入很高,我母亲这么告诉,我想可能和医生差不多。”维吉娜继续说道,而且一本正经。

“原来是这样。”埃里克点了点,好像恍然大悟。

“看来你什么都不懂。”维吉娜笑着。

“那当然,我是个正经的修士。”埃里克说道。

“所以你出生在哪里?具体点,哪个镇?”维吉娜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一个镇。”埃里克答道。

“大镇?”

“只是个镇。”

“叫什么名字?”

“镇。”

“这个镇。它靠近山吗?”

“不。”

“那靠近小山吗?”

“不。”

“靠近湖泊吗?”

“不。”

“农场呢?”

“不。”

“所有镇子都靠近农场。”

维吉娜对埃里克的敷衍态度感到不满,她试图表现出一副聪明伶俐的样子。

“那么,是的,”埃里克说道。

“靠近农场。”

“是的。”

“好。现在我们有进展了。树木呢?镇子靠近树木吗?”

“我猜是吧。”

“我想重新问一下小山的问题。因为你似乎不确定。”维吉娜显得严谨。

“是的,靠近小山。”

“但你对山很确定。所以没有山。”

“没有。”

“那名字呢?”

“镇。”埃里克再次答道。

“没有镇叫‘镇’的。”维吉娜皱起了眉头。

“我那个有。”埃里克笑着。

“胡扯。”女孩不信。

“你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埃里克问道。

“律师。他是个伦巴第人,住在佛罗伦萨。他每个月都会来看我,虽然并不全是为了我。”维吉娜笑着说道。

“好吧,现在真相大白了。说起来,我也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她的父亲也是个律师,不过她比你听话多了。虽然有时也不那么听话。”埃里克想起了让娜。

也许他应该把她带过来。

“这一点也不礼貌,你会找不到妻子的。虽然你是个修道士,但你是个诺曼人修道士,你总会找妻子的,但你找不到。”

“我已经有一个了。”

“她叫什么?”

“她叫妻子。”埃里克笑着说道。

“没有人叫妻子。”维吉娜继续不满。

“我就有一个。”

“那你有孩子吗?”

“当然有。”

“他们叫什么名字?”女孩继续问道。

“男孩,女孩。”埃里克即答。

“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天天被我吊起来,因为他们总是问东问西。”埃里克试图让自己变得可怕些。

“你真有趣,”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随后她仰起头,看着玛蒂尔达,“莪喜欢他,姐姐。”

“是吗?也许他只是听不懂你的话。”玛蒂尔达将女孩的脑袋按了回去。

在快要到达卡诺莎城的附近时,他们路过了一个村庄。

他们没有打算进去,去往卡诺莎城的道路不需要进入村庄。

只是一幅奇怪的景象吸引了他们。

有人把一个侏儒钉在了十字架上。

不过,他还活着。

当马车靠近时,他们看到他是被绑在上面的,而不是钉在上面,他的脚踏在一个小平台上,虽然他戴着一顶非常真实的荆棘冠。草地上躺着一架梯子,以及一个装满水的水桶,桶上有一根长棍子,上面绑着一个海绵。

玛蒂尔达皱起了眉头,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装扮,不过仅此而已。

维吉娜要求下来。

玛蒂尔达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将她抱了下来。

维吉娜走到那个侏儒面前,拿起了桶里的长棍子,把海绵浸湿,然后举到侏儒的嘴边,他像羊一样轻轻地吮吸着海绵。

“你想下来吗?”她问。

侏儒摇摇头。

“你发誓要沉默的吗?”埃里克问道。

“不是,”侏儒说。“他们没有说什么。”

“他们?他们是谁,有人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维吉娜问道。

“忏悔者。”侏儒说道。

“什么?”维吉娜有些听不懂。

“算了,”侏儒闭上眼睛,默默地祈祷着。

“你应该下来,”维吉娜说。“这样对你不好。”

“我还有两天。我现在只是第一天,每个镇都要钉人三天。你不知道吗?”

“不了解,”维吉娜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玛蒂尔达,似乎是在询问。

“最近几个村落染上了一种传染病,他们觉得是上帝发怒了。”玛蒂尔达没有看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望着远处。

“这是唯一能安抚上帝的方法。喜悦的他会把疾病带走。”侏儒说道。

“他会喜悦吗?”维吉娜看向了埃里克,他现在是专业人士,“虽然你是个诺曼人,这个问题对你可能有点不合时宜。”

嘿!埃里克成为修士以来,他都没有感受过这么大的恶意。

诺曼人怎么你了。

“从来没有人憎恶自己的身体,只会喂养爱护,就像基督对待会众一样。新约·以弗所书·5:28,29。我想已经很明确了。

圣徒们提及基督受刑,是为了教导人忍耐而非提倡自虐,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么做,是在效法那群犹太暴民。”埃里克决定不和小家伙计较,他看着侏儒说道。

侏儒似乎不为所动。

侏儒回到他的祈祷中,“我的神,我全心悔改我所有的罪过,痛恨这些罪过,因为我犯罪,不仅仅是因为我应该受到的惩罚……”

维吉娜拉了拉玛蒂尔达的衣服,似乎希望她做些什么。

“他们需要发泄,尽管是以痛苦的方式。”玛蒂尔达拉住了维吉娜的手。

她一点也不想管。

“谁决定十字架的人选。”埃里克觉得有趣。

“镇子上的人。”侏儒答道。

“为什么选你?你是自愿的吗?”维吉娜问道。

“镇上选的。他们投票。这是个很大的荣誉。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侏儒强调道。

“听起来有人在充当上帝呢。”埃里克笑了起来。

“不,不,不,老爷,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有罪,不是吗?这不是折磨,这是在赎罪。”

“你犯了什么罪?你只是个侏儒。”维吉娜盯着侏儒。

“原罪,小孩,原罪,你不懂吗?修士老爷,您懂的吧。原罪。人类生来就有罪。

这一切都是因为亚当,不,大部分都是因为夏娃!我们村的神父这么告诉我们。”侏儒厉声说道。

侏儒的语气这把维吉娜吓了一跳。

“或许。”埃里克耸了耸肩。

玛蒂尔达拉过维吉娜,“这里不需要我们,维吉娜。你应该学会顺从他们,即便他们在崖边摇摇欲坠。”

“或许?修士老爷,你不认同这个吗?”侏儒显得有些急切。

“她被比她强大的东西诱惑了,这一点情有可原,而亚当却是被一个弱者诱惑了。或者我们被告知如此。

我们根据旧约得知,夏娃因亚当受造,因此附属于亚当,那么夏娃就是他的下属,如此一来,他的罪就更大,不是吗?

好吧好吧,这也许对你来说有点难了。这么说吧,一个拥有权势的老爷要求你这样的人去偷窃,你通常无法拒绝,不是吗?

“是......是的。”侏儒结巴点着头。

“而你无法要求老爷去偷窃对吧。除非这个老爷出于自身的意愿。”

“这.......”侏儒哑口无言。

“你不能两者兼得。孩子。”埃里克拍了拍侏儒的肩膀。

埃里克对着几个骑士挥了挥手,把侏儒放了下来。

被玛蒂尔达抱着的维吉娜笑了起来。

随后几人再次上了马。

“他很有趣对吗?姐姐,而且很厉害。”维吉娜再次仰起头看向玛蒂尔达。

“也许。”玛蒂尔达捂住了维吉娜的眼睛。

........

卡诺莎城坐落在一座大罗马拱门后面,这座拱门似乎守卫着它所跨越的道路,通往城门的道路。

沿城墙和彼此依偎的商店和房屋在城墙外冒出来,但在拱门周围留出了一片尊敬的空间。就好像命令建造它的皇帝或将军仍然被如此敬畏,以至于他的拱门未受破坏,即使那些寻找石头建房的人自由地从山丘上的圆形剧场偷石头。

浴场离拱门比任何其他建筑都近,在那里工作的女孩们爱着这座古老的纪念碑。她们把藤蔓从上面拔下来,拔掉那些根部可能会对其基础造成伤害的小树。

当她们不得不走出蒸汽时,她们就靠在它凉爽的石头上。像拱门本身一样,这些女孩也是人所共知的。

普罗旺斯和朗格多克各地的旅行者都知道这座拱门的浴室,知道在那里工作的女人们;也许不是北意大利最美的花朵,因为那些被送到了罗马;这些是那些温柔的有缺陷的漂亮姑娘,如果不是因为一颗痣或下巴的弱点,她们本来会去南方。

因为父亲为了钱而被赶出去的女孩,或者那些结婚后发现婚姻苦涩的女孩,来这里生活在拱门的阴影下。她们在这里懂得享乐并教授享乐。

北意大利的大多数城市都拥有城墙,卡诺莎也是如此,这里有相当多的古罗马遗迹残留,当然这还有另一种原因。

每位神罗皇帝为了自身法统,通常都会前往意大利的罗马,并戴上伦巴第的铁王冠,这是自奥托大帝以来的传统,而北意大利人通常相当讨厌这一点,他们讨厌并反对德意志人对他们自由的侵害,因此皇帝的铁王冠经常带着浓烈的鲜血味。

北意大利的军队无力与皇帝的军队抗衡,那么最大的倚仗便是城墙与城堡。

现在临近日暮,城墙上的守卫都开始打起了瞌睡。

某个守卫看了看天色,支起了身子,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去换班,然而却被城墙外的景象吓了一跳。

“骑......骑骑骑士!?快快快来人!”他大叫了起来。

很快守卫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随后就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来了一下。

“叫个屁,再叫马上就把你扔下去。”

守卫长向下望去,很快就看到了那张双狮旗,瞬时松了一口气。

“是诺曼人,我们的援军,诺曼人如约而至,希望他们能够帮我们顺利度过难关。”

“为什么我们非得找诺曼人当盟友,他们背信弃义出了名的。”

“但他们从来没有背叛过教皇,额.......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而且比起皇帝要好接受得多,北意大利受帝国的欺负还不够吗?”

“女侯爵恐怕不会同意。”

“她是托斯卡纳的女侯爵,首先是托斯卡纳,然后才是女侯爵,我们承认她的权力并效忠于她,但她总得嫁人不是吗?而且这是圣座许可的。

她无法拒绝传统,更别提拒绝圣彼得了。”

“其实我觉得她的统治还挺出色的。至少她不会像其他贵族一样,随便在地上扔些银币,让人像狗一样去捡。”

“这还不够,我们在整个欧洲最多灾多难的地方,尽管蒙上帝福音,我们也很富有,但我们无力保护自己,也许我们都该承认这一点,我们的军队根本打不过德意志人。

每次赶走德意志人的都是北意大利的沼气与沼泽,而非我们的士兵,这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

“可她也能够披甲上阵,事实上她去年,不是领导了一场战争的胜利吗?”

“我看你根本没有搞清楚情况,你的脑袋一定装了大粪。我们打不过德意志人,你知道吗?就是那群条顿人!

这也是圣座示意的,不止是教皇需要这些诺曼人,托斯卡纳也需要。”

“我只是觉得强迫一个女人不太好,而且她也没有亲人了。我们该对她好一些。最近各城市的代表有点咄咄逼人了。他们在索取他们根本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这也是原因之一,所以我们更加需要一位侯爵,这也是为她好,谁能够保证下一次皇帝来意大利的时候,是去罗马找圣座麻烦,而不是将她掳去亚琛?

听着,我们都知道海因里希(亨利四世)那个家伙对自己的妻子很不中意。

还有她要是没子嗣的话,只有上帝知道,她死后,托斯卡纳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是上帝,但我打赌一定很糟糕,我们都将流离失所。

所以舍弃你那不必要的同情心,她再怎么样都是女侯爵,你和我呢,随时可能丧命在一场微不足道的战争中,也没有人会记住我们。

她出生高贵,生来衣食无忧,而你却需要拼命养活自己,尽管是现在也只是需要她付出那么一点点的代价而已。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这对于贫苦人家算什么?

看看这满街的澡堂女,你就该知道她有多么幸福,这年头从来不缺悲剧,即便是在托斯卡纳。

你无论如何都犯不着为她操心,为这么高贵的人。”守卫长一边望着城墙外那支越来越接近的军队,拍了拍那位守卫的肩膀。

守卫长带着几个守卫准备下去,亲自迎接从诺曼底远道而来的客人。如果顺利的话,对方会成为他的男主人。

然而正当他下楼时,视线透过城垛,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女侯爵?

————

ps:卡诺莎的玛蒂尔达,在历史中的头衔是女侯爵,而非ck3的公爵。

这个侯爵是神罗的爵位,神罗的侯爵爵位职能与伯爵相同,同样负责镇守帝国边境,因此玛蒂尔达又被尊称为‘大女伯爵’。

此时的托斯卡纳藩侯国,并非由玛蒂尔达一人独掌,玛蒂尔达的母亲也就是洛林公爵夫人仍在摄政,这将持续到10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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