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二十六章你当然没得选(1 / 1)雄辩者西塞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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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次拜访,对你来说有点多余呢。”埃里克说道。

“当然。我在这有吃有喝,除了不能够离开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阿佐侯爵抚了抚自己整洁的短胡须,“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已经七十八岁了,就算米兰未发生纷乱,我还能够活上几年呢?

而我的三个儿子皆已成年,我是死是活很重要吗?现在控制米兰的乌合之众,在皇帝翻阅阿尔卑斯山脉后,会被轻易碾碎。

年轻的皇帝对我印象并不差,我不像其他帝国诸侯一样劣迹斑斑,该对他献上的忠诚与义务,我从来不曾少过。

我也从不因他的年纪而对他产生轻蔑,因为我知道年轻人总是年轻气盛,而年长的诸侯们总是喜欢装腔作势,他们自以为是的行为在我看来,这是愚蠢的,他们年龄是虚长的,阅历是苍白的。

每个年轻人都知道在一群年长者面前说话是缺乏说服力的,这甚至不需要思考,这几乎是本能,当他坐上那個位子时就本能地知道自己极需建立权威。

更别提这个年轻人还是个皇帝,在这个皇帝的父亲还是个雄主的情况下,在这个皇帝年幼时他们已经足够过分的情况下。

在这样的时刻,去卖弄资历,嚷嚷着什么帝国特权,还有比这更加不明智的事情吗?

二十岁的年轻人,恐惧并深深憎恶着哪怕一丁点的对抗,即便是最轻柔的劝导落入他们的耳中也是极其刺耳的。

这种时候最需要的是闭嘴,让这个年轻人好歹享受一阵,哪怕是片刻的无上权威。当他的焦躁与忐忑退去时,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谈论的。

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帝国蠢货笨蛋实在是太多了,哦,或许条顿人天生就不擅长动脑子,他们的脑袋除了猎犬和女人,就塞不下其他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有着这样一群蠢材同僚,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这让我可以成为一名当之无愧的中间派,我不需要去讨好皇帝,皇帝却会来讨好我,哪怕我什么都不做。

哪怕什么都不做,他也会觉得我忠顺可亲,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都愿意与我缔结友谊,哪怕我什么都不做,他都会觉得欠我份恩情。

皇帝不会吝啬卖给我一个人情,在摧毁这群乌合之众后,莪儿子依旧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爵位,尽管新的侯爵会在皇帝面前顺服,在一段时间充当他在北意大利的代理人,尽管蠢材们会认为他成了傀儡,然后又开始嚷嚷着什么贵族荣耀。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的家族将会永存,而他们则会提前进入主的怀抱。”随后阿佐侯爵坐到了床边,翘起了自己的腿,笑着看着埃里克,“所以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吉斯卡尔之子,蜘蛛,缜密者。”

埃里克没有说话,而是提起了自己手中的维京长剑,用手指拂过剑刃。

“怎么了?恼羞成怒,准备杀我了吗?”阿佐侯爵依旧笑着。

“你越是提起死亡,越是提起我要杀你,我就越是怀疑你的勇气,侯爵。”埃里克将长剑放入了刀鞘,走向了阿佐侯爵,随后双手拍在了阿佐侯爵的肩膀上,“从进来到现在,我好像一直都没有提过要对你动手吧。反倒是你在说个不停?

罗马有句俗语,是这样说的,凡人若自觉有所缺失,必将竭力彰显其所重。”

“毫无信义的诺曼人,死亡是合理的推断。”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正无惧死亡的人是很少的。

知道吗?为什么战场上骑士总是冲在最前面,而征召兵又或者市民兵却总是在溃退。

我不觉得是他们比起骑士们更加缺少勇气,而是更多地因为这场战争胜利与否与他们并无多少益处。

但于骑士们而言,则完全不同,他们具有优先的占有权,拥有比他们更好甲胄,更好更多的战争经验与技能,因骑士身份,在大多数战争中通常被俘多过被杀,因为骑士的领主会为他们的骑士缴纳赎金。

因此为鼓舞士气,在一场重要的战争前,有的领主会在战前册封侍从为骑士。”

埃里克清楚地记得,这个老登,足足活了九十九岁,几乎跨越了一个世纪,在十一世纪的欧洲,乃至是整个人类封建史上都是少见的高龄。

一个不怕死,不惜命的人会活到九十九岁?

“如果你真的不怕死,那么我来试试如何?既然你这么期待,我对你动手。”埃里克笑着,“放心,为了保证实验的精准性,以及体验到侯爵大人的魄力与勇气,我们不会选择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

说着埃里克将挂在腰间的维京长剑,扔给了后面的骑士,骑士稳稳地接住。

“你......”阿佐侯爵瞬时脸色微变。

埃里克手指直接扣住了阿佐侯爵侧腹部的肋骨。

“侯爵,我会尽量地慢些,让你完整地体会到疼痛,我会将你的肋骨全部卸下。不过放心,通常来说,你只会因为疼痛晕倒,而不会立刻死去。”

“狂徒,你竟敢这样对待一位受膏的合法侯爵!”

恐惧感驱使着阿佐侯爵本能地挣扎,大声地叫嚷着。

埃里克没有阻止他,轻易地让阿佐侯爵挣脱了,因为他要达到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侯爵?是吗?我只看到了一个杀害虔信者埃尔伦巴多的异端。

你明知他是圣座的挚友,教廷的代理人,却仍然胡作非为,藐视圣座的权威。

你一年前声称支持圣座,如今又倒向皇帝。

你明知道是错误的,却仍然践行,你比起寻常的恶人更加可恶。

你债务缠身,对臣民极尽盘剥,帕塔林派的暴动只是预兆,你的毁灭早已为上帝注定。

我告诉你,你将会被处以绝罚!一个被绝罚的统治者,被怎样对待都是合理且合法的。

正如保罗所说,将背信者的肉体交给撒旦,他将把肉体摧毁,好让灵魂在主耶稣的日子得救。”

“埃尔伦巴多,不是我杀的。是你口中自诩虔诚的帕塔林暴徒!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但这重要吗?你不会活着见到圣座了。我告诉你圣座现在就在卡诺莎,他只会从我的口中得知你的一切。

还是说你指望着,那些帕塔林暴民自己到圣座面前,为你澄清吗?

别笑死人了,就算那样,圣座也只会觉得他们是被胁迫的,谁都知道圣座与帕塔林派站在一起,圣座不会傻到让帕塔林派成为他执掌圣伯多禄之座的污点的。

所以被牺牲者,只能够是某个倒霉地死在米兰的侯爵喽。

没办法嘛,毕竟死人比活人要好用得多。

人们只会记得一个暴虐的侯爵因为背信弃义而被处以绝罚,然后不幸地死在了攻城产生的暴动中。”埃里克拍了拍阿佐侯爵的老脸,笑着。

“少拿希尔布兰德压我!小子,希尔布兰德自身难保,等到皇帝的军队翻越阿尔卑斯山,他会如他的父亲一样将他废黜,扶起一个新的教皇。

一个被废黜的教皇的绝罚令,有谁会在意?到时候被绝罚的人就是你们这群胡作非为的诺曼人。”阿佐侯爵叫嚷道。

“是啊,前提是你心心念念的皇帝最终会赢。可是据我所知,他最近的处境可算不上好。他在萨克森刚打了败仗,他的法兰克尼亚军队被杀了个干净,始作俑者是一群萨克森农民。

他还能够征调多少军队?”埃里克说道。

“你是想说,最后的胜利者会是你?你有什么?希尔布兰德有什么?皇帝有什么?”阿佐侯爵表示不屑。

虽然他对这个消息感到震惊,但是仍然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傲慢模样。

“我只是想为你提供另一项方案。你,米兰侯爵,没有必要将所有的家当压在他的身上。

我们没有打算为难你,比起折腾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利益永远是诺曼人考虑的第一事项,而非暴力。

我们与普通的法兰克人不一样,他们就像你口中总是嚷嚷贵族荣耀的条顿人一样,诺曼人没那么在乎这些东西。”

听到埃里克的话语,阿佐侯爵稍稍地松了口气,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站了起来,轻哼了一声,“我是看不出我们之间能够有什么共同利益。”

“你想要的不外乎是让米兰侯国顺利地继承到你儿子的手上。

我可以向你承诺,如果我们赢得了对皇帝的战争,你的儿子依旧可以继承到这个侯国,届时我们会结束对米兰城的控制。

在我们与皇帝对决之前,我们会对外宣称,在帕塔林派残余势力的帮助下,你被我们挟持了。

我们会把你带到卡诺莎,圣座此刻的驻锡之地,加强你被挟持的真实性,同时以此防止你的部下都灵男爵对我们的进攻。”

“那代价呢?”阿佐侯爵问道。

“我们需要你签署领土转让协议。”埃里克身后的骑士,向阿佐侯爵递出了一张羊皮纸。

阿佐侯爵快速地扫视了一下,“皮亚琴察,贝加莫和热那亚。也不怕把你撑死。”

“如果我们被皇帝击败了,你什么都不会损失,不是吗?只是监牢从米兰换到了卡诺莎,你照样可以英勇就义,如果你真的有勇气的话。

还有别忘了,你还欠着比萨的三万马克的欠款,连本带利,如果还要算上逾期不缴的翻倍利息,你起码要还五万马克的欠款。

而且我听说,你原本东拼西凑的一万马克还被帕塔林派给劫走了,不知道被花在了什么地方。

还记得你向兰弗安奇银行借款时,契约上所写的抵押物吗?

米兰城,帕维亚,皮亚琴察,亚历山德里亚四地你持有的所有土地。

如果你拒绝我们的合作,托斯卡纳作为比萨的最高封君有权为自己的附庸比萨,索取他们的债务。

同时我们将通过罗马教廷,将你拒绝还款的消息传遍意大利的每个教区,我可以向你保证没有任何一个银行家会向你借款。

届时,我看你这千疮百孔的米兰侯国,拿什么抵挡托斯卡纳的军队。”

埃里克将羽毛笔强行塞到了阿佐侯爵的手中。

“这不是合作,这是胁迫。我根本没得选。”提起欠款的事情,阿佐侯爵脸色难看。

如果没有这什么狗屁欠款,米兰压根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逼你了吗?你有签的自由,也有不签的自由。只是我不能够保证你不签之后的自由。”埃里克说道。

“你......那如果我签署这份协议,我的欠款可以不用还了吧?”阿佐侯爵拿着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准备在羊皮纸上签署,正要落笔时,突然厚着脸皮说道。

“那是你欠比萨的,关我什么事。不过我会为你争取将还款的期限再延后三年。”

“那我还是祝愿你,早点被皇帝绞死。”阿佐侯爵咬牙切齿地在文件上签署了独属于自己的花押。

随后埃里克收回了那份文件,塞入了怀中,“等你到了卡诺莎,我会让圣座充当我们的见证人。之后等你再次返回米兰后,由你在你的附庸面前再次宣读一遍。”

.......

等到埃里克一行人从城堡里出来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埃里克的军队已经占据了上风,黑玫瑰兵团以及市民们节节败退。

许多士兵们见敌人退却,不再追击,便先行一步开始了抢劫。

几个士兵踢开一扇门,宣布房子归他们所有。

一群身穿威尔士绿色和白色制服的弓箭手涌入小巷,进入一片长而漂亮的花园,那里种满了梨树和大片整齐的草药地。

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与充满烟雾和尖叫的天空显得极不协调。

花园的边界种有甜香花、紫罗兰和薰衣草,藤架下有座位,一瞬间它看起来像天堂的一角。

然而这里的没有圣歌,充斥着的是带着血腥味的尖叫,那是士兵发出的声音。

声音渴望血液,嘲笑富有的敌人。

他们毫无顾忌地踩踏草药,推倒葡萄棚,跑过花朵,他们需要穿过这里,去搜刮更有价值的东西。

战争的猎犬,逃出了他们的牢笼,正在占领这座伟大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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