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安排在了中山宾馆中餐厅的牡丹堂。
牡丹堂是中山宾馆中餐厅最大一间包房,面积足有近百平米,进门右手边是五张沙发两只茶几组成的茶歇区,谁要是喝多了,便可以在这边躺一躺。
左手边则是餐前娱乐区,放了两张麻将桌。从小日子那边进口来的全自动麻将桌,据说一张就花了两万多块钱。
包房正中,则是一张巨大餐台,即便摆上二十个餐位,也不会感到有多拥挤。
附院这边,张宇琦不单叫上了张祎叶宇哥俩,采购中心主任廖元彬、药剂科主任蒋大志,做为钟院钦点的医院药事委员会两位副主任委员,理当冲锋在前。
另外,张宇琦还把分管后勤的副院长周文跃稍带上了。
在一众附院长排名中,张宇琦倒数第一,周文跃倒数老二,如果钟院现在就高升去了帝都,他们两个是最没有希望接班的二人。
因而,理当成为同盟军,在医院领导班子中抱团取暖。
另一点,周文跃这人爱喝,也忒能喝,像今晚用的三十八度精装泥池酒,他一人能干掉两瓶。
院里的车挤不下那么多人,张祎带着叶宇,先行一步,打了辆面的,去了中山宾馆。
进到牡丹堂时,医药公司的人已经全部到齐,正在打麻将。
张祎一個都不认识。
但叶宇很熟。
走过去挨个敬烟,挨个招呼。
医药公司的那帮人在接烟的同时均是不由一愣,今晚请的客人可是附院的领导,你丫一个小药代,咋跑来了呢?
都特么赶紧低头看看,自查互纠,瞅瞅是谁的裤子拉链没拉好。
负责附院的医药公司业务员名叫王全友,今晚消费都得记在他的账上,因而最见不得有什么意外发生。
“你不是做那啥银杏叶药的医药代表吗?你叫什么来着?”
叶宇礼貌应道:“叶宇。”
王全友拍了下脑门,笑道:“对对对,叶宇,怎么着,你也在中山宾馆吃饭?在哪个包间?待会我过去敬两杯酒。”
这话说得还算客气,可叶宇刚想解释时,那医药公司的孔总却冷冰冰开了口:“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有事明天去公司说!”
直白的轰赶。
赤果果的蔑视。
傻子都能感觉到的羞辱。
可把叶老板气了个差一点口吐芬芳,白瞎了他刚才散出去的那几根华子。
张祎走过来,揽着叶宇的肩走出了牡丹堂。
“嘚哩个嘚,叶老板热脸贴了个冷屁股,爽不?”
过来的路上,张祎吩咐叶宇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只要是医药公司的人,看谁不顺眼就把谁往死里整,但遭到了叶老板的拒绝。
做人要有格局,要有胸怀,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没必要纠缠不放。
叶宇的这番回应,可是没把张祎噎了个半死,要不是坐在面的车上不太方便,早特么一脚踹过去了。
“玛德……”
此刻的叶老板,态度跟来时完全变了样,牙根咬的咯嘣作响:
“狗日的孔德轩,老子跟他没完!”
张祎轻拍叶宇后背,明里安抚实则激将道:“叶老板心胸大量,从不记仇,咱不跟那种人计较哈……”
叶宇咬牙切齿发狠道:“老子不记仇那是因为有仇当场报,祎子,今晚我听你安排,你指到哪儿我特么就打到哪儿。”
这就对了嘛!
张祎揽着叶宇,贴在叶宇的耳边,嘚咘嘚交待了一番。
这种公对公的商务宴,张宇琦为什么要把不相关张祎叫上呢?
连叶宇这个毛都不沾一根的外人也都带上了,只能说明张副院长想用这俩人搅乱今晚的饭局。
这话根本不用明说,张宇琦随便一个眼神,张祎便可以心领神会。
药事委员会刚刚成立,张宇琦连门道都没摸清楚,自然是不敢轻易做出任何表态。
而医药公司的请客目的非常明确,他们刚刚代理了三支仿制药,打着国产替代的旗号,正努力往各大医院推。
酒桌上肯定要提及此事,张宇琦既不能一口回绝,毕竟医药公司做为医院的医药供应商,该给的面子还得给够,也不能点头,一旦破了例,药事委员会的权威性必然受损。
而打官腔说些着五不着六的话,又不是张宇琦的风格。
那就……
听了张祎的一番解释,叶宇两眼冒光,嘴角抽动,面上神色就像是一头见到猎物的野兽一般,凶残且贪婪。
也就是三两分钟,附院四位领导并肩而来,张宇琦见到张祎叶宇哥俩守在了走廊上,连忙询问为何不进屋。
张祎一指头捅向叶宇的腰眼,叶宇心领神会,连忙将孔德轩刚才轰他出去的话学给了张宇琦听。
张宇琦未做表态,而是看了眼身边三位。
周文跃回了张宇琦一个无所谓的眼神,他就是来喝酒的,只要酒喝好了,怎么样都行。
廖元彬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生出了不小的肝火。一旁药剂科主任蒋大志本来挺认同医药公司孔德轩的说词,但忽见廖元彬动了肝火,立马醒悟过来,也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张宇琦呵呵一笑,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张祎。
张祎笑着眨了下眼,张宇琦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将手搭在了叶宇的肩上,爷俩一同走进了牡丹堂包房。
贵宾驾到,医药公司全体起立。
孔德轩看到张宇琦对叶宇的那副亲昵模样,心中不由咯噔了好几下,握艹,不会吧?这个小药代怎么会……完犊子了,今晚这顿饭,恐怕要白请了。
负责附院业务的王全友更是慌得一批,公司代理的那三支仿制药要是弄不进附院,他下半年可就要喝西北风了。
不过,医药公司混贯了酒局场面,综合素质虽不高,心理素质却不差。一抹脸,只要对方不提,自己就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孔德轩热情招呼附院各位领导赶紧落座。
只是……
主座就一个,却来了俩副院长,安排哪一个坐主座似乎都不妥当。
周文跃笑呵呵在下首位随便找了座位坐了下来,王全友赶紧过去,又拉又抬,将周副院长往主座那边推,毕竟周文跃的年纪比张宇琦大了好几岁。
张宇琦也在帮衬,可周文跃死活不肯。
便在这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张祎站了出来:
“不就是排个座位嘛,都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