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午饭。

林若溪和陶彩蝶征用了张祎的电脑，比赛扫雷。

张祎正想去隔壁细胞回输室休息一会，实验室门铃再次响起。

开了门，见是鲍大处长，张祎顿时来了精神。

“哟，鲍处长啊，你看看你，来做个客，怎么还空手来呢？”

鲍永被这话搞的有点尴尬，一时不知该迈步进门，还是该折回头去。

“小淘气，出来一下。”

张祎堵在门口，叫来了陶彩蝶。

“我给你介绍哈，这位老师是彭医学生处的鲍处长。”

陶彩蝶嘴巴甜甜叫了声鲍处长好。

张祎接着说道：“鲍处长爱生如子，每次找学生谈话，必须以水果招待，这次来咱们实验室有点着急，忘了买水果了，你就辛苦一下，跑个腿，帮鲍处长遂了心愿吧。”

陶彩蝶笑盈盈看向了鲍永，并伸出了巴掌。

鲍永无奈，只得掏出钱包。

陶彩蝶带着笑道：“不用太多，五十块钱就足够了。”

鲍永在心中把牙根咬了個吱嘎作响。

陶彩蝶拿上五十块，欢快去买水果。张祎这才把鲍永请进了实验室。

这种全彩钢板建造的实验室科技感十足，鲍永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

张祎热情道：“鲍处长还是头一回见识这种层流实验室吧，来，我带你参观一下，给你开开眼。”

这话真刻薄……鲍永忍着心中不快，跟着张祎在实验室转了一圈。

当张祎讲到实验室操作舱的空气洁净度整体万级局部千级时，不懂装懂点头赞许道：“嗯，你这实验室确实很先进，我去过生化教研室的实验室，他们那边整体才能达到百级。”

张祎噗呲一下破了功。

这让他不由想起市三院流传的一则笑话，上次同马祖泰主任吃饭，魔都小老头绘声绘色讲的这个真人版笑话，差点没被隔壁张副院长喷了一脸的酒。

市三院的前身为职业病防治医院，因彭州北部市区没有综合性医院，市里才把职业病防治医院升格为了综合性医院。

这事也就发生在十年前。

所以，职业病防治医院的一帮老人现在还都在市三院任职。

当时职业病防治医院的院长殷鹤翔出任了新升格为综合性医院的市三医院的业务副院长。

有一次去脑外科执行院长查房，殷副院长看到脑外科的表格病例上的题头写着‘神经外科表格病历’的字样，当下大发雷霆，厉声质问脑外科管床医生是不是故意偷懒，要不然，好端端的脑外科，又为什么要用人家神经外科的病历。

张祎当时还以为魔都小老头只是为了活跃饭局气氛而编来的一个笑话，可没想到，经市三院实习队同学证实，这笑话居然是真的。

堂堂一位三级综合性医院的业务副院长，竟然不知道脑外科只不过是神经外科的一个别名。

不知道也就罢了。

但非要装成专家。

这特么就可笑了，而且，不光可笑，还很可悲。

就犹如眼前这位鲍大处长。

还犹如十几年后网络上爆出的一批正邪专家。

更犹如那位只知道蹭于院士功勋，却不知怎么混了个院士头衔的何老先生。

这种人都有个共同特点：只求功利，鲜廉寡耻。

带着鲍永看过实验室，张祎将其带去了细胞回输室，开门见山道：“鲍处长是来跟我道歉的吧？”

鲍永支支吾吾了好半天，终于向张祎认了错。

“我监考十几年，都落下职业病了，只要见到考生有异常举动，就会下意识认定他是在作弊。对不起啊，是我错怪了你。”

张祎叹了口气，道：“得亏我张祎底子厚，要不然，还不是被你这个错怪给打入十八层地狱了？你鲍处长摸着自个的良心说，这些年，得有多少同学惨死在你们学生处四大阎王的手上？

我承认，这些惨死的同学多数是活该，可你敢说这些鬼魂中就没有被冤死的吗？”

鲍大处长沉默不语。

他还真不敢说没有，就在上个学期，九四级一女同学内科期末考试时，被学生处另一名老师抓了个现形。

桌洞里藏了一个笔记本。

当时，学生处不由分给了这位女同学一个严重警告处分。

结果，人家女同学告到了邓院校长那边，桌洞里的笔记本根本不是她的，而是别的同学用来占晚自习座位的，而且，本子里的内容是特么外科笔记。

“我不想评价你们学生处的这种工作风格对还是不对，但我想给你鲍处长聊一聊，为什么同学们一提到学生处就恨的咬牙。

老处长在位时，同学们就说彭医是个看守所，等你鲍处长接了班，卧槽，看守所呼啦一下成了集中营。”

张祎说的口渴，起身拿了两罐健力宝，丢给了鲍永一罐，自个开了喝了两口。

“早晨六点半没起床做早操，你们不问缘由，只要抓到，就是通报批评。晚上十点半没回到宿舍，只要被你们抓到，不管什么原因，还是个通报批评，累计三次通报就是一次警告处分，你们学生处真是把同学们当成敌特分子了啊！”

鲍永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这样严格要求，还不是为了你们学生好吗？你以为学生处老师排班查岗就不辛苦吗？

但，如此反驳他根本不敢说出口，生怕再惹怒了面前这位真阎王。

“同学生病时不见你们学生处老师过来关怀，同学被外面的小混混欺负时，不见你们学生处老师予以保护，同学遭受挫折而心情低落时，更感受不到你们学生处老师的关怀，而这些，才是你们学生处最应该做的工作啊！”

鲍永心中终于有了些许的触动：“你说的这些，我们正在……”

张祎摆手制止了鲍永就要进行的自我标榜。

“记住，你是来向我道歉的，而不是过来同我争辩。就算你鲍处长在这几个方面上做了些工作又能如何？我再问你，你们学生处在激发学生学习热情上又做了些什么工作呢？

鲍大处长唉，你就别在那儿自我感觉良好了，如果给你们学生处的工作评个分的话，满分一百分，同学们给你们打的分绝不会超过三十，您老啊，赶紧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