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刚上班，钟辉便把张祎叫去了他办公室。

上周五，他带着心内科主任王兰英，顶峰冒雨，赶了十个多小时的车程才赶到省城，结果却是吃了一肚子的瘪，受了一肚子的气。

搁在从前，这瘪吃了也就吃了，这气受了也就受了，谁让彭州经济水平在散装省只能排在倒数前几呢？他附院活该被人鄙视。

但今日，钟辉却一改常态。

辱我附院者，虽强必诛！

省北医院唐方勇这种蝇营狗苟宵小之徒，钟辉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的剑，指向的是散装省心内学会主委，省人医心内科主任，苏东明。

“你去找王兰英要临床资料，先给我弄几篇小文章出来，中华牌起步，有问题吗？”

张祎磕碜着脸回应道：“当然有问题！我亲大爷唉，您当那些杂志社都是咱自家单位是不？随便写写画画弄篇文章就发表了？”

钟辉笑了。

这特么是臭小子的一贯套路，领任务前先叫唤难，目的无他，想讨要好处而已。

“我知道这任务很难，不难也不找你了，废话少说，你就跟大爷我说句实话，一个月内能搞出几篇高质量的文章？”

张祎也笑了。

他那点小九九都已经被钟院长给摸透了，看来以后得琢磨着换换招数了。

“首先，王主任那边得保证有足够的临床资料……”

钟辉点了点头：“这一点你放心，心内科近五年的住院病人资料都保存的很好，足够你用的。”

“其次，人手得够用，单指着我一個人忙活，一个月恐怕连一篇文章也捣鼓不出来……”

钟辉笑道：“心内科所有人都由你调度，包括王主任，周六从省城回来的时候，我就把话给王主任说清楚了。”

“最后一个问题，亲大爷唉，都说重赏之下才有勇夫，您老人家的这赏……”

钟辉忽地收起了笑，冷冷道：“那得看你这一个月能写出几篇文章了，要是只完成了一篇……哼，还想讨赏？我非把你个臭小子的屁股打八瓣不成。”

张祎乐道：“那要是写了两篇文章，我屁股岂不要成了十六瓣菊花了么？”

钟辉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张祎正色应道：“有点大，钟院长，您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钟辉心说，你个臭小子就算要天上的星星，老子也会许给你，至于什么时候落实，那可就有的商量了。

“您得先给我十张床，半个月后再增加十张，新外科大楼十八层南边一个病区也得划给我再生医学研究中心……”

钟辉呼啦一下想起了周六下午张宇琦跟他汇报的事。

当时他刚从省城回来，想练练字来消减一下胸腹间的郁闷，还没来得及磨好墨，张宇琦便找了过来。

听张宇琦汇报说，张祎周四在院周会上吹牛逼要把再生医学研究中心做到收入利润双第一，其办法是联合特里教授从国外拉病人，钟辉很是欣喜。

但听到张宇琦报上来的预估数据时，钟辉和张宇琦周五的反应相差不多，也是被惊吓得一愣一愣。

说相信吧，这数据却分明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华国医疗水平跟人家漂亮国相比是如此孱弱，从那边往附院推送病人简直就是倒施逆流。

或许，以特里教授的业内崇高地位及威望，这种违背常理的病人转诊渠道有可能打开局面，但一个月能转过来十个八个病人，已经相当了不得，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至于一个月推送过来八十个漂亮国病人……他钟辉只是个凡夫俗子，岂能经受得了如此惊吓。

若说不信吧，那臭小子又把胸脯拍得梆梆作响，且之前屡有逆天之为，根本不敢用普通常识来跟他讲道理，否则，必将惨遭打脸。

钟辉那天给张宇琦的答复是，暂时搁置，等周一再说。

结果，昨晚上苏东明追过来的一个电话，说是道歉，可字里行间却多有抱怨，并含沙射影说他钟辉的心胸不够宽广。气得他一夜没睡好，今一早只想着怎么样出口恶气了，却把臭小子吹的逆天牛逼给忘记了。

这会儿记了起来，钟辉饶有兴趣问道：“你跟你张叔说，特里教授一个月能给你转八十个病人，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张祎先是讳莫如深一笑，随即挺直了腰杆，前倾上身，将嘴巴凑近了钟辉，低声道：“这事我也就跟亲大爷您说实话，连张副院长那边我都不会说，他格局还差了点高度，说给他听怕他理解不了……”

钟辉满面笑容，这话听着真特么舒服，虽然他也清楚，臭小子纯粹是哄他开心。

“其实，在漂亮国一切都是生意，他们连央行联储都是财阀控股，更何况一个医学期刊呢？”

钟辉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啊，他们那些医学期刊的董事会在挑选期刊主编时，最看重的并不是此人的学术水平有多高，而是他的商业意识能不能达到要求。”

钟辉插话道：“没错，特里教授就是个典型，犹太人最不缺的就是生意头脑。”

张祎接道：“是滴呢，特里教授在漂亮国还有西欧都有自己的公司，主营业务说是医疗中介服务，说白了其实就是倒腾病人。

这买卖他都已经操持了好多年了，绝对是轻车熟路，咱们这一块啊，对他来说是个崭新的利益增长点，而且，利润率远超他之前的买卖，亲大爷，您说他会不会倾尽全力帮咱们推广呢？”

钟辉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老头不远万里要跑来附院，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跟张叔汇报时还悠着好些了呢，要是跟他说了特里教授的原话，估计他都能吓出个尿失禁，特里教授今年的目标是完成五百例病人转诊，明年说要突破两千例。”

钟辉急急摆手制止张祎再说下去：“你说的没错，这话要是被你张叔听到了，一准尿裤子，你先等会，你大爷我也得先去上个厕所。”

张祎点头表示理解，事实上，他接到特里教授的邮件时，第一反应也是想先上个厕所方便一下。

……

PS：干细胞项目接收外国病人是真实案例，杭州萧山医院干细胞治疗中心，主任史军，2011年全年接收了三百余欧美鬼佬病人。

本书数据上稍有夸大，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