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戳中软肋的王志良不由动了心。

跟这位自称要干就干到底的于主任联手，再拼一把又能如何？

大不了不在这附院待了。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天下之大，他一个留日博士，难道还找不到容身之地吗？

动了心的王志良不再犹豫，和于晓亮出了医院，拦了辆出租车，去了黄河路上的一家土菜馆。

这家土菜馆最拿手的一道菜是红烧肥肠，王志良就爱这一口，但凡有机会，一定要来这边一饱口福。

一个下午还要坐门诊，另一個要值一线班，二人都不敢喝酒，各自倒了杯茶，便探讨起新一轮战斗的攻击策略。

“于主任，你知道前几次我为什么会失败吗？”

于晓亮放下了茶杯，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王志良幽叹一声，给出了答案：“关键是做不到精诚团结，无论是秦槐奎还是靳正川，都自以为聪明过人，总喜欢把人当枪使，到了关键当口，又畏手畏脚瞻前顾后豁不出去，自然也就成功不了。”

于晓亮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向了王志良：“王主任说得对，说得好，做事情要是这种态度，那什么事情都成不了。”

王志良喝了口茶，脸上浮现出了得意笑容：“不妨给你说句实话吧，即便今天你不来找我，我也不可能放过那一老一小两个姓张的狗东西……”

听话听音，于晓亮从王志良说话的语气中听到了满满自信，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心说自个还真是没找错人，简直是太明智了。

“他们两个还以为他们已经获得了完胜，所以就得起了意忘记了形，还特么从国外拉病人，殊不知这正是他们最大的纰漏……”

土菜馆服务员过来上菜，王志良暂时中断了陈述，他点了两个冷盘，其中一个是油炸小黄鱼。拃把长的小黄鱼用油炸过之后，酥脆鲜香，王志良直接下手，捻起一条，一口咬下半截，嘎嘣嘎嘣，嚼了个满嘴喷香。

“涉外医疗岂是儿戏？需要向哪些部门申请，又需要办理哪些手续，就钟辉张宇琦这等土鳖……呸！他们懂得吗？”

留日博士王志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携洋自重的神态。

于晓亮连连点头。

他也是只土鳖，对涉外医疗所需条件以及申请批复流程一无所知，但此时他并未觉得被王志良顺带给羞辱到了，反而兴奋了起来。

王主任说得没错，涉外医疗绝非儿戏，没做申请并得到批复，便擅自为外国人实施治疗，那肯定是违法行为！

……

医务处黄维亚的效率很高，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于下午临下班时，给张祎拿来了一份总数为七名的候选医生名单。

五男二女，全都来自于内科片科室。

“张副院长的指示，说再生医学研究中心既然由你主持工作，那这医生团队的最终人选还是得由你来确定。”

张祎没推辞，拿出钢笔在名单上圈了一男一女两个名字，男的叫李桂军，呼吸科高年资住院医，女的叫蒋玲玲，神经内科一名刚晋升的主治医。

李桂军篮球打得不错，前两年经常去医学院打球，跟张祎混得很熟，还经常请张祎他们那帮穷学生吃吃喝喝。

上午的时候，李桂军就找来了细胞实验室，张祎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蒋玲玲是妇产科护士长徐雅静的表妹，徐雅静求到了邝主任，邝大主任一个电话打过来，饶是祎神，也不敢违拗半分。

“还差一人呢？”黄维亚见张祎只圈了俩人便收起了钢笔，一时有些不解。

张祎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黄维亚。

黄维亚秒懂了张祎的意思，顿显激动神色。

再生医学研究中心就是个钱窝，只要能进的来，哪怕只是打打杂，收入方面也可以傲视全医院。

肥水不流外人田，张祎给他留下来的那个名额，可是一份了不得的大礼。

“那什么，我儿媳妇去年才进医院，资历方面是不是浅了些？”

张祎笑着回答道：“黄主任是在笑话我张祎今年才刚毕业，资历更浅是不？”

黄维亚连忙赔笑道：“我可没那个胆子笑话你祎神，我是担心会有人在背后说闲话……”

张祎耸肩表示不屑。

“说就说呗，被人说两句还能死啊？再说了，你黄主任被人背后说闲话说的还少吗？”

黄维亚放声大笑。

医务处就是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各科医生用得着医务处的时候，管他叫黄主任，用不着的时候，背后对他的称呼就变成了黄鼠狼。

“那张副院长还有钟院长，他们两个……”

张祎白了黄维亚一眼：“你管他俩干嘛？他们两个既然放权给我了，那就得由着我的性子来，敢多说一句，我立马撂挑子。”

但见黄维亚还有些担心，张祎叹了口气，接着劝慰道：“你啊，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这个弯呢？你黄主任鞍前马后为医院鞠躬尽瘁了这么多年，医院就不该犒赏犒赏你么？

真是的，钟院张院他们没你想的那样小气，要是没这个把握，我张祎敢跟你黄主任狼狈为奸以权谋私吗？”

黄维亚再一次开怀大笑。

一早会后，他只是依照张祎的意思坑了消化科护士长王月琴一把，没想到换来了这么大一份回报，这祎神做事做人，果然如同他的名字，是真的仗义。

以后可得跟这小兄弟处好关系，再有什么事需要他黄维亚帮忙，必须义不容辞。

约了晚上吃饭喝酒，张祎把黄维亚送出了实验室，回来后正要给张宇琦打电话，护理部王煜敏主任摁响了门铃。

“煜敏妹妹，晚上跟哥一块去吃饭呗……”

王煜敏一把拧住了张祎的耳朵：“你叫我什么？没大没小。”

张祎一边求饶，一边委屈分辨：“你今年有十八岁吗？我叫你一声妹妹有什么错？”

王煜敏噗嗤一声，松开了手。

“晚上吃饭还有谁？”

张祎好了疮疤忘了疼，冲着王煜敏又开始了不正经：

“哥就请煜敏妹妹一人……哎哟，疼疼疼……我老实交代，是医务处黄主任请客，我打算叫上钟院长和张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