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噗嗤!
水果刀在许文的身上进进出出,胡乱戳刺着。
血液喷洒一地,从碎石子路,流淌到红砖墙的墙根底下,液体溅射的声音回荡在昏暗小巷中。
油头垢面的中年人,将水果刀插进了许文的肚子。
一下接着一下。
“我说我只要钱的,你非得冲过来。”
“你不尊重我的职业……”
“都是你逼我的!你的错!”
“……”
许文仰躺在地上,身体因剧痛而微微发抖。
他看着中年人惊慌失措地逃离,又看着天上的半轮月亮,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穿越来半年多,他初步弄懂了自己的这份能力,但在这个更压抑的海都,似乎也没什么用武之地。
身边的一团空气开始扭曲,蠕动凝实成了一道半透明的人影。
一位清清爽爽的小姑娘,却没了上半边的脑袋,浑身沾满了发黑的血渍。
她将手轻抚在了许文的身上,一点点地,将那些伤口抚平,让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鲜血仍在,但皮肤已经拼接在了一起。
许文将腹部的水果刀拔出,痛得浑身抽搐。
虽说已经适应了大半年,可这份能力却只能帮许文恢复身体,无法让他规避疼痛。
“呜哇……”
身旁的宁宁轻声呼唤,让许文稍稍回过了神,瞳孔里的光重新凝实。
“谢谢,宁宁。”
许文向妹妹道了谢。
她是跟许文一起穿越的,只是运气不好,被这个世界的大货车碾爆了脑袋。
多亏了某种超凡力量,让宁宁以这种方式存在,并为许文带来了“能力”。
可不管怎么说,许文都想让宁宁恢复,为此他展开了长期的调查。
而调查需要钱。
许文今晚就是出来赚钱的。
……
坐上地铁,出站,再七扭八拐,便到了海都郊区。
拉开生锈的卷闸门,许文走进了一家环境恶劣的黑诊所。
“医生”是個一脸肾虚的瘦子,胡子拉碴,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脸。
他转身戴好手套,饶有兴趣地打量许文。
“呦,强子,又来了?”
“我叫许文。”
“知道,许文强,挺通顺的。”
“许文,没有强。”
“不,你挺强的,我发誓我这辈子头回见有人在我这里割了八次肾的,说你是鬼我都信。”
医生一手拿着麻醉针,一手朝着许文竖起了大拇指,“你应该改名叫沈强。”
许文是来赚生活费的,懒得跟这黑市医生嘴贫,转口问道:“现在多少钱一颗?”
“行情价,六千。”
看着破烂染血的衬衫,许文随口道:“两颗。”
“什么?”
“这次切两颗。”
“……”
医生的笑僵硬下来,一边给许文打麻醉针,一边道:“你撑住,别死我门口。”
……
有宁宁在,许文不会死。
简单的手术后,医生将那两坨玩意儿放进保温箱,又用自来水洗了洗手。
操作很不规范。
“肾呢,并不一定总是要送去移植的,哪有那么多适合配对的人?”
黑市医生笑呵呵地解释着,“实验啦、收藏啦、乱七八糟的祭祀啦,都能用得到。”
许文懒得听。
他从桌子上抓起了自己的衣服,拿了报酬,扭头便走。
路上叫了声宁宁,身体又渐渐恢复完整。
街道上,警笛声随处可闻。
正如之前所言,这个世界的海都远比穿越前的压抑许多,整个世界都好似黑白基调。
不过海都的警卫厅依旧在干活,坚持打击各种违法犯罪行为,这才没有让海都变成“夜之城”。
器官买卖当然被明令禁止,所以许文这一路上都很小心。
毕竟要寻找超凡线索,许文不想被警察注意到。
……
第二天。
许文落网。
……
“姓名。”
“许文。”
“年龄?”
“二十三。”
警卫厅内,两位警察正在给许文做笔录
胖警察从桌上拿起一张片,向许文介绍起昨晚的情况。
照片上是那个油头垢面的中年人。
“他昨晚来警卫厅自首,说他在郊区杀了人,而我们赶到之后却只发现了一滩血迹。”
“经查证,这些血迹的来源就是你,许文。”
“但是,医疗系统内没有你的就医记录,那么你究竟是如何转危为安的?”
此言一出,许文顿时头大如斗。
你个抢劫犯好端端的自首做什么?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许先生,我们是专业人士,您可以信任我们。”
年轻的瘦警察开始唱白脸,“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您可以跟我们说,我们保证会想办法给您解决的。”
闻言,许文深吸了一口气。
他抬头望着头顶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标语,选择了听从。
反正海都的警卫厅总要比那黑市庸医可靠,自己主动把秘密说出来,总要比继续跟警卫厅在这里耗下去要强。
“既然如此,警察同志,那我就说了。”
两位警察点了点头,严阵以待,“您说。”
“我有特异功能。”
“……”
“我,有,特,异,功,能。”
许文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解释道:“我之所以出血量那么多还没有死,就是因为我是不死的。”
“……”
“原来如此!”
两位警察恍然大悟,随后目光不约而同的下移。
在桌子上,放着有关于许文本人的病历卡。
【许文,二十三岁,因车祸导致重度创伤性精神应激障碍,具体表现行为包括但不限于自残、妄想、感知错乱、暴力倾向。】
【经治疗,该病人已初步痊愈,但不排除复发可能。】
【海都第三医院,精神障碍重症监护室。】
“……”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胖警察便起身离开,去联系当初许文的主治医生了。
见状,许文皱眉道:“他去做什么?”
年轻警察面不改色,“去上厕所。”
“放屁,他自己的手机还在桌子上,去上厕所?我都看见你们桌上的病例了!”
许文一下就猜到了实情。
“我没病!”
许文高声道:“我刚穿越那阵脑子的确是没缓过来,但莪现在知道我妹妹还在,我的病就好了!”
可无论许文怎么强调,眼前的年轻警察却只当是耳旁风。
这恰恰是最容易惹火别人的。
“你听不懂人话啊!”
许文将审讯椅摇得嘎吱作响,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我想穿越吗?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
“治安奇差,连电影院都没有!”
“你看过电影吗?没有,因为这破地方就没发明过电影,连电影的概念都没有!”
可无论许文如何激动,年轻警察依旧不出声。
不多时,胖警察回来了。
他神色匆匆,甚至没有多做解释,便直接过来解开了许文的手铐。
“有人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许文:“啊?”
年轻警察:“啊?”
胖警察:“啊!”
他比划道:“保释,懂不?你就理解成你可以直接走就好了,保释你的人就在警卫厅外面等你。”
许文也一时间有些摸不到头脑,最后话赶话道:
“你想看看我的特异功能吗?”
“不用了,谢谢。”
中年警察连连点头,几乎是强推着将许文送离审讯室。
许文一头雾水地离开,边走边想。
“有人保释我?”
许文不解。
自己在这个世界没亲没故的,唯一跟自己一起穿越的妹妹还只剩下了半边脑袋。
“到底是谁呢?”
他走出了警卫厅,抬头便看见了那位穿着破旧白大褂的黑市医生,正一脸坏笑,坐在警卫厅门口的台阶上等着他。
许文扭头撒腿就跑,对着警卫厅内就大喊道:
“我坦白,我参与器官买卖,那个庸医现在就在门口堵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