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北趴倒在地上，手指还伸向前方，指着屏幕内的众人。

“……”

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

倒也不是他们想袖手旁观，只是身处各地，单纯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幸好，沈北那边还是有些自己人的。

以顾惜惜为首的白衣人，赶回破旧小屋，将头发花白的沈北安置在沙发上。

“……”

沈北悠悠转醒，表情有些茫然。

十分钟前，他还是个儒雅帅气的医生，现在却头发掉了大把，颜色也斑驳不堪，整个人憔悴异常。

看着屏幕中的自己，沈北理所应当地——

笑了。

他很高兴。

沈北不贪，是個知足的人。

起码现在他还活着，甚至还如自己所愿，去见了见十大本源。

……

顾惜惜不懂泡茶，干脆丢给沈北一瓶乌龙茶饮料。

沈北顿了顿，还是痛饮几口，强打起精神。

“呼……”

他长吐一口气，重新抬眼，看向通讯屏幕内的众人。

以大姐为首，几位思路清晰的夜幕都在低头沉思，琢磨刚刚沈北说出来的话。

【概念】稳定才是最好的奖励？

到底什么是“【概念】稳定？”

“……”

↑↓

大姐眯着眼，示意沈北继续开口。

沈北也正有此意，但刚一开口，喉咙处便撕裂开来，瞬时间鲜血淋漓。

噗嗤！

脖颈的大动脉撕裂，鲜血喷涌而出，沈北的面色迅速惨白下去。

幸好他是【天秤】的链接者。

一手捂住喉咙，另一只手锤击地面，链接能力发动！

平衡！

哗！

地板开裂破碎，分担颈动脉的豁口，接连平衡数十次。

直至最后，沈北脖颈处仅留一道小伤，渐渐自愈止血。

“呼……”

沈北又长呼一口气，轻轻试音几下，这才放下心来。

“是生理构造的错误。”

他的面色依旧惨白，对屏幕内的众人道：“我在十大本源那边待了一瞬，全程大都紧闭眼睛，唯独最开始瞄到它们一眼。”

“我……我……”

“啐！”

沈北吐出一口血沫，里面还夹杂着肉。

“我瞄到了极少的‘完整世界’，所以生理构造受到影响，直到回来这边还没适应！”

“所以我懂了！”

沈北满嘴是血，面色阴沉道：“概念污染不可避，靠【任务】恢复概念的办法行不通！”

“……”

此言一出，频道内的众人都忍不住面露困惑，甚至连【过载】都皱了皱眉。

不可说肉块被唯一狂徒定义，成了【任务】。

其中，最令链接者们振奋的，就是【任务】的奖励之一，可能包含“恢复某种完整的【概念】”。

这是极大的进展！

且，众人在第一轮【任务】中，已经通过恢复完整【飞机】，证明过了奖励真实、

所以，沈北究竟何出此言？

“当然，我们恢复了【飞机】。”

沈北连连点头，却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我们现在所认知的，根本不是完整的【飞机】，对吧？”

“？！”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意识到问题关键。

在完整【飞机】恢复的瞬间，同时爆发了一场【飞机】的概念污染，由当时在场的小狐狸清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不是一次巧合，但究其原因，却又无人能解。

“【飞机】并不完整，只是残留的部分变多了。”

沈北摩挲下巴，沉声道：

“因为我们的世界已经支离破碎，甚至无法承受任何一个完整的【概念】，包括我们自己！”

“就像木桶理论一样！”

“木桶所能承载的水量，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最短的那一块。”

“这个世界的‘水量’，已经变不回原本了！”

沈北的眼睛瞪大，道：

“任何恢复完整的【概念】，都会在第一时间爆发概念污染，直至这个世界能勉强承载。”

“除非能同时恢复所有【概念】，否则概念污染就不可避，我们再也见不到完整的【概念】了！”

“……”

沈北的话，解答了众人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为什么完整的【飞机】刚刚恢复，就又爆发了【飞机】的概念污染？

因为完整的【飞机】不可能存在！

沈北继续补充道：“概念污染前的——完整的世界，我们理解不了，盲目的追求完整只会引爆更大的概念污染，甚至逼疯所有人！”

“例如——【子弹】的链接者。”

沈北的提醒，让众人回忆起之前的那位【子弹】女孩。

她曾是白衣人的一员，后在【上瘾】大战中，接触到了完整的【子弹】，最终被逼疯，现被收押在夜幕组织的收容设施中。

所以沈北的话不无道理。

然而，大姐要听的可不是这些。

↑↓

箭头瞳孔转动，大姐玩味道：“那么，你到底去了哪里？跟十大本源见过了么”

沈北坦言，“那里没有群星，或许不是圈外世界。我感受到了十大本源，但它们没看我，然后我逃了。”

楚老板顿时一乐，“噗嗤！”

她连连摆手道：“堂堂白衣人大领导，你怎么就逃了？”

沈北的表情却更加坦然，认真道：“因为我们要对付的是概念污染，而不是【概念】本身。”

“就算爆发了洪水，我们也不能把河道填满，对吧？”

“无论【自然】、【信仰】、甚至【枪械】，有时都是种不错的【概念】。”

沈北的目光微沉。

“所以，我更加确信，我们有机会威胁它们！”

“……”

↓↑

大姐的箭头瞳孔转动，“你要怎么做？”

沈北沉声道：“概念污染会带来变化，所以‘稳定’就是对他们的威胁！”

“利用【任务】，稳定一个又一个【概念】，让概念污染爆发得越来越少，直至最后彻底稳定！”

“这个世界已经支离破碎，回不去了，倒不如整个湛蓝齐心协力，公开【任务】本身，让所有人参与进来。”

“这样，现状会尽快维持稳定，我们再谋求更进一步的发展，创造新的路！”

“……”

沈北的话音落罢，频道内又是一阵沉默。

无疑，沈北的理论更进一步。

先前叛逃时，沈北只是想要将整个湛蓝拉进来，集结力量对抗概念污染。

而今，他终于找到了解决概念污染的办法——

【任务】的稳定奖励。

只要被稳定的【概念】足够多，迟早有一天，概念污染会消失无踪！

——甚至包括十大本源。

“这就是十大本源插手【任务】的原因！”

沈北呲牙道：“他们害怕被稳定，害怕不再变化，害怕概念污染不再爆发！”

“所以，我们就要稳定所有【概念】！”

“以此针对包括十大本源在内，所有的【概念】！”

“无论那个时候的湛蓝有多么支离破碎，我们都还有机会，并且不会再失去了。”

……

……

许文看向头发花白的沈北，歪了歪头，靠着宁宁，忽然道：“但那些我们已经失去了的呢？”

沈北保持沉默。

于是许文摇头，认认真真道：“宁宁会回来的，还有……”

许文还想说很多，但毕竟大领导在这里，他一个新人不太好直接开口。

幸好，许文是对的。

一众夜幕组织成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偏执的犟种。

其中那个最偏执的——大姐，淡淡笑道：“【摇滚】的目标、张叶的韧性、苏晓的力量、小狐狸的理智、楚希的感情……”

“——以及，我们已经忘记的，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都得回来才行。”

“……”

听着大姐的话，沈北轻轻叹了口气，“所以，矛盾依旧无法调和？”

↑↓

大姐点头，“无法调和。”

沈北便皱眉道：“莪们会抢来【任务】，稳定所有，威胁十大本源，让一切固定在此刻！”

大姐则眯眼优雅道：“我们会清理概念污染，完成全部【任务】，继续做夜幕组织该做的事，让一切回来。”

“……”

夜幕与白衣人的关系如旧。

但此次交易对双方都有同一个好处，即——【任务】奖励的“稳定”，有可能威胁十大本源！

接下来，双方都要考虑这方面……

……

……

通讯挂断，三位白衣人离线。

投降的白衣人，早已被渊子姐bb得口吐白沫，交由协助部队收押看管。

夜幕众人稍稍总结，正打算继续去做各自的事，却忽然收到紧急通讯。

来源是海都第一大区，夜幕总部。

众人顿时一愣。

“怎么了？”

……

……

同一时间，白衣人的破旧小楼。

沈北与【过载】保持通话，正在讨论下一步行动，却也收到一条秘密情报。

……

无论夜幕组织还是白衣人，都在几乎同一时间，依靠各自情报网，收到同一条消息——

【星星】污染源出现！

……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在海都第一大区夜幕组织总部，办公园区内。

群星闪耀！

【星星】概念污染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