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

韩战的意识快要彻底磨灭，陷入疯狂。

在意识快要消散前，他语气急促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弄假成真，需要消耗灵能，就是那些黑气，对不对！”

对面的李长昊挺着大肚子，面露死相，张了张口，已经不能人言，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韩战脑中像被灌入一记冰水，前所未有的清醒一刹，他想到了破解的办法。

“拼一拼，生死就看这一招了！”

“伏羲琴，古意残阳阵，给我起！”

随着韩战拼尽全力的一声怒喝，在他脚下，漆黑色的阵纹浮现，一股古老的气息扩散开去。

硕大的黑色阵纹覆盖了深蓝市大片范围，

从天空向下俯瞰，就能看到一座硕大无比的漆黑色圆形法阵在瞬息成型！

它的图案古老、繁复，勾勒出的阵纹闪烁，若隐若现。

“战灵何在？！”

嗡——嗡——

不知从何响起的悠扬号角声，空气似乎跟着变得厚重许多。

寂静的黑夜里，一道道淡白色的灵光出现在漆黑色的圆阵中！

一道，两道，三道，

百道，万道，亿道！

伊邪岐会战中，被韩战和公羊瑾合力屠戮的亿万伊邪岐幼蛇化作战灵，出现在了古意残阳阵中。

如此恐怖数量的战灵出现，让原本空阔的结界内，倏忽之间被填得满满当当。

不仅如此，

这些战灵在被召唤出后，它们竟然也开始发生异变，一个個不是爆体而亡，就是全身密布黑毛，又或者有数个脑袋长出来。

但与此同时，原本正在异变的韩战和李长昊，忽然停止了异化过程。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的李长昊，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重新瘪下来的肚子，难以置信地看向韩战。

“你做了什么！婆娑世界怎么取消了对我们的影响？这不可能！”

韩战脖子后的刺痒感也消失不见，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我只是把红月黑雾要污染异化的数量扩大了，当数量扩大到一定程度后，平均下来，每一个被异化对象的污染程度就变得微乎其微。”

“古意残阳阵中，有亿万数量的一阶战灵。”

假设红月黑雾是一缸漆黑墨水，倒入一池清水里面，足以将这池清水污染搅浑。

但如果是倒入整片海里呢？恐怕连丁点影响都不会有。

韩战的思路便是如此。

韩战的话，让李长昊侧目，他又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把自己胖揍过的“对手”。

作为李家年轻一代天赋最佳者，李长昊拥有整个家族的资源倾斜，还有专门的名师指导和规划，但韩战不同。

距离韩战觉醒成为灵契师，到他成功跻身四阶境界，八亟拳突破三亟，才过去不到三个月。

如果只是修行天赋也就罢了，即使修行天赋再强的人，成长起来也不过是一介莽夫，不足为虑。但现在，韩战又展露出自己急智坚韧、永不言弃的另一面。

这二者品质相加，韩战的未来成就便无法估量。

李长昊见过不少真正的天才，无论是长生公司耗费巨额资金和人力打造的“怪物”零和，还是有着商工智能之称的参商科技天才发明家商见鹤，

这些真正能够决定一个时代和未来的天才身上，都有着同样的特质。

和韩战身上一模一样的特质！

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爷爷李殊同会选择韩战作为自己的第九个学生了。

“发什么愣？”

韩战伸手在李长昊面前晃了晃。

异化虽然被稀释，韩战身上的异常还有细微存在，他的脸色苍白，说话有点喘。

“喂，问你话呢。既然你知道这个道具叫婆娑世界，那你知不知道，它的阵眼在哪里，要怎么破除这个结界？”

“我……”

李长昊回过神来，听到韩战的问题，在脑中回想半晌后，他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婆娑世界这个道具，即便是九阶虫帝魇，也很少使用，有关它的信息不多。”

为数不多的信息，还是用高阶觉醒者的性命换的。李长昊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

找不到阵眼，他们还是出不去，摆脱不了这片结界。

越来越多的深蓝市市民会持续性死亡，化作黑雾污染。

韩战对污染本身可以不在乎，但深蓝市那些普通人是无辜的。

还有老师李殊同，他现在和魇在同一个血肉封印结界里，生死未卜。

……

山水之间，镜中世界。

李殊同盘膝坐在一片湖面上，眉目微垂，无喜无悲。

在他的正对面，坐着另外一个身穿黑袍、浑身散发着黑气包裹的模糊人影。

“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你猜猜看，你的宝贝学生和孙女，现在怎么样了。”

听不出性别的声音从黑气里传出，像是刮痧纸在粗糙纸面上用力刮过，沙哑刺耳的声音让人听了忍不住心里发毛。

李殊同缓缓睁开眼，看着对面，吐出两个字。“无碍。”

“哦？你对他们这么有信心？要知道，这可是我从遗迹中获得的至宝【婆娑世界】，你觉得凭他们的水平，能够破解婆娑世界创造的结界？”

李殊同情绪依旧毫无波动，似乎料定了这些一般。

“如果他们死了，你不会在这里与我说这么多废话。”

“如果他们死了，你就也不必活。”

这是两句话，从李殊同口中说出，代表着两层意思。

对面的黑气里，九阶虫帝魇所化作的人形，眉头紧蹙起来。

“你的心境如止水，无波无澜。果然不愧为大夏战神之名，我不如你。”

魇的语气坦然，但话锋一转。“我也不需要打得过你，这次对你出手，只是一场交易。拖住你，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李殊同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在他身下，古井无波的湖面上，一圈淡淡的涟漪瞬时扩散开来。

一道无色无相的透明锁链，从湖底探出，束缚在了李殊同的身上。

坐在对面的魇诧异之中，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滑稽，真是滑稽！”

“李殊同，堂堂大夏战神，做梦都不会想到，会被人背后捅刀子吧？哈哈哈哈！”

“李殊同，你的心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