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离开这里。

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也不要再继续调查大祭司失踪的事情，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黎照说到这里，朝着韩战行礼。

韩战深深看了他一眼。

“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好与坏，就可以判断定夺的。”

“本来我还只是怀疑，但你说的这些让我更加坚信，你和大祭司的失踪有绝对的关系。”

黎照沉默，没有说话。

他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动作。

“请你离开这里。”

“如果我说不呢？”韩战挑眉，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猛地打开黎照家的房门。

只见，

在黎照住处外面，有许多出云寨的九黎族人，已经自发的靠了过来。

“不关黎照祭司的事！”

“放了黎照祭司，他是好人！”

“请你离开这里！”

有人和黎照做出相同的动作，说出相同的话。

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向韩战行礼的同时，又用倔强的声音说道：

“请你离开这里！”

在这一刻，好像韩战才是恶人，才是站在对立面的那个人。

“你以为用这种手段能够逼退我吗？”

“那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韩战，最不惧怕的，就是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意志，谁也不行。”

黎照低垂着的头轻微摇晃。

“不，我没有想着要逼迫你。”

“昨天晚上的夜行者，只用了四下，就解决了出云寨的两個战士。”

“我自忖做不到这一点，也不可能是那个人的对手。”

“但从我短短两天的接触，以我的判断，你和黎武都不是那种蛮横滥杀的人。所以，这是恳求！”

“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所有出云寨人的恳求！”

韩战看了一眼语气诚恳的黎照，又看了一眼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人群。

他的眼神中多出了些什么。

“大祭司只是让我们来调查，所以，我需要知道一个真相。”

他没有因为黎照的寥寥几句，改变自己的目标。

黎照听到这，他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地抬起头。

“好！”

“你想要知道真相，那我就给你一个真相！”

“跟我来！”

黎照说完，向前走去。

耸动的人群中，没有人继续开口，他们默默让出一条道路来。

黎照走在最前面，然后是韩战。

韩战后面，是浩浩荡荡的人群。

这样一个大阵仗，在黎照的指引下，来到了出云寨偏东南的某处。

这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食堂。

有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一个个出云寨的百姓们，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队。

现在是饭点。

每一个从大食堂里走出来的人，手上都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肉糜汤，闻得人食指大动。

韩战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某个猜测愈发强烈起来。

他觉得荒谬，在这个果实世界，又好像不是那么荒谬。

那些端着碗的民众，在看到黎照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你来啦！”

“祭司大人！”

他们跟黎照打招呼道。

黎照没有回应，他径自朝着大食堂的更深处走去。

韩战紧随其后，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大食堂的内部。

这里放置着一口超级巨大的锅。

锅的下方，小火正煨着，锅中的肉糜粥咕咚咕咚的冒着热气泡。

有四个身形高大的九黎族战士，分别站在巨锅的四个方向，不停地搅动着锅中的肉糜粥，防止它糊底。

在巨锅的正上方，吊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骨头，骨头上还剩下薄薄的一层血肉。

有九黎族战士正在用锋利的大刀，将这些骨头上的肉削入下方的大锅汤中。

黎照一言不发地走到锅前。

他伸出手，指着那块悬于半空的肉骨，开口道：

“那个，就是大祭司！”

虽然已经大致猜到，但从黎照口中听到这个答案，还是让韩战心中震惊。

“你们，把他吃了？”

是了，

这样一来，之前的困惑便也能够解释得通。

大祭司的血肉能够提升九黎战士的血脉，这也是为什么和韩战交手的那两个九黎战士会那么抗揍。

他的血肉还能滋补身体，普通人吃了以后十分耐饿，还可以强健体魄。

所以出云寨的百姓们，一个个才会看上去那么健康，完全不像是战乱时期的样子。

“就吃了！怎么了？”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从人群里站出来，他大步走上前去，用碗舀了一份肉糜粥，大口喝下。

他喝完以后，挑衅般地看向韩战，拍了拍肚子。

“大祭司，在这里！”

他的行为，让许多人纷纷效仿。

他们之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喝完肉糜粥以后，一个个拍着自己滚圆的肚皮，畅快大笑。

“大祭司，在这里！”

“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就吃了，怎么了？也是肉，吃不得吗？！”

嘈杂叫嚷声响起。

韩战神情复杂地看着人群中一脸淡漠的黎照。

“理由呢？”

“理由？哈哈。”黎照大笑几声，“你不会觉得，在大祭司眼里，我们是他的同族吧？”

“不，我们不是。”

黎照的脸色在瞬间冷了下来。

“我们只是他手底下的棋子，随时都可以去死的蝼蚁！”

“我们在这里生活，繁衍后代，然后后代被他挑拣以后，合格的成为九黎战士，强大的九黎战士晋升祭司，仅此而已。”

“我们永远无法自由的活着，不断被投入各种各样的战争，无论是和黄帝部落的战斗，还是和祟的战斗。”

“我们前赴后继，不断有人死去，然后有新的继续填上，源源不断的重复着这一过程。”

“为什么？凭什么！”

黎照的最后这一问，问出了所有出云寨百姓的心声。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不一样的眼睛里露出的是同样愤懑不甘的神色！

“他把莪们当成是猪牛羊一样的牲畜。”

“我们也可以！”

黎照说到这里，激动的声音有所缓解，他看向韩战。

“韩大人，你是巫师，和我们并非同一血脉，没有经历过这些。”

“但是现在，我恳请你不要去禀报大祭司，给出云寨的大家，留一个活路！”

“如果你需要一个凶手，我可以是那个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