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朝着那一团黑影伸出五指，随后切出客观现实，下一秒，骨刀笔直伸出，就像串冰糖葫芦似的，将眼前那十几个戴着钢盔的脑袋串起来，手一提，连着脊椎一起切断，人头滚滚。

枪声停下，硝烟弥散开去，灰尘也在面前飞洒，他拨开烟尘，看到在对面楼梯拐角处，咔嚓正带着最后的六个幸存者准备反击。

咔嚓抬手瞄准，见到是威天阳，赶紧朝身后大喊：“别打！是以实玛利！”

咔嚓脸上黑乎乎的，身上还有血迹，想必是被坦克的炮火波及。

“空空还在下面！我们要……”

咔嚓还未说完，威天阳便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道：“楼下没活人了。我把入侵者都杀了。”

他沉默了片刻，眼眶泛红，颓然坐在了地上。

威天阳注意到，这仅剩的半成品们，手里只有小口径手枪作为武器。

“我们的枪呢？”他问道。

“袭击来的太突然了！我们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人敢直接打进来……我们去楼下拿枪，好多人都被坦克炸死在武器库里。”咔嚓道。

威天阳抓着咔嚓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又看向剩下最后六個半成品。

这些人拥有的都是后勤性质的超能力。

“这里不能呆了，先去医院吧。”威天阳道。

说罢，他想起来自己房间里还有东西没拿，于是，又看向咔嚓，道：“你们去各自的房间，收拾一下东西，也去亚哈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要拿走的……收拾好了，就去地下停车场汇合。”

众人点头，于是就分头散开了。

威天阳冲回房间里，将装着证据的手提箱从床下拖了出来，幸好还没有损坏。

他又把双肩包打开，整理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零九一的档案袋、雨人的手机、充电器、两本小说，还有他的马克杯。

他一股脑把所有东西都塞进背包，那公文包很小，也勉强能塞进去。

大家都收拾妥当，咔嚓一边跟星巴克打电话，一边按照指示，把亚哈的东西整理了两个背包，挂在身上，匆匆赶到停车场。

随后，在威天阳的带领下，他们就像是流民一样，来到了医院。

亚哈的手术已经完成了，此时正躺在ICU里观察，说是ICU病房，实际上和普通病房没有区别。

李松岩见威天阳带了几个人来，也猜到了黑房子的遭遇，他是局外人，没办法说什么，只能靠在一旁沉默。

咔嚓和星巴克拥吻，其余人则是无助而迷茫的站在病房外，威天阳没有把手提箱交还给李松岩，而是继续背在身上，他现在只能依靠这个来要挟李松岩，去换取联合理事会的协助。

星巴克道：“亚哈醒了之后……我们要怎么告诉她……”

威天阳回头，看了看病房的门，冷冷道：“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早就知道……”

“你这样说可太绝情了……以实玛利。”星巴克有些不满。

“那些药企，从来都不是我们的‘票’，我告诉过她，但她从来不听。她陷在那美梦里不愿醒，走向毁灭也是命中注定。”威天阳道。

“即便他走向毁灭……我也会紧随其后。”星巴克道。

“呃，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喷泉，此时怯生生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完成了复仇。你们已经得到了你们想要的……”威天阳道。

“呃……我……我不知道……其实，我对复仇没那么执着……”喷泉有些不好意思。

而另外五个半成品也是不做声，看样子，他们也都和喷泉一样，并不是因为想要复仇而跟着亚哈。

他们没出去，被亚哈救下之后，只想跟着她，按部就班的生活下去。

这样想没错……

不是所有人都有复仇的动力和能力。

努力生活下去，也是一种目标。

但是，一个组织不能迁就太多这样的人，亚哈想用复仇凝聚这些半成品，应该也清楚，他们中的一部分，只是嘴上附和。

也正因为如此，她的梦想才那么遥不可及。

超能力雇佣军……威天阳不清楚这个世界上有没有类似的组织，但即便有，也不会是黑房子的模样。

那是一支军队……

黑房子不是军队……

他们一直守到入夜，李松岩接了两个电话，表示联合理事会的医疗队已经抵达乌良市的机场，正要驱车前往孔塞，其他半成品们都坐在病房外休息，亚哈还未苏醒。

威天阳将背包卸下，交给了咔嚓，自己则转身要走。

“你要去哪儿？”

咔嚓见威天阳准备离开，神色有些慌张。

亚哈昏迷，现在，黑房子仅剩的这几个人里，威天阳是绝对的战斗力和主心骨。

“我要去……和叛徒们谈谈。”威天阳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咔嚓又问。

威天阳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笑道：“不会很久，回来时，我帮你们带咖啡。”

他遁入客观现实，瞬间来到了黑房子。

黑漆漆的酒店，此时已成废墟，烧尽了的人工林被夷为平地，不得不说，李斐的军队还算专业，将火势控制在了酒店的范围之内。

他一脚踹开卡死的大门，来到了遍地瓦砾的前厅，那粘着蜡烛的吊灯架子坠落在地板上，栓成了两半。

他将地上的椅子扶正，坐在了门口的月光下。

大厅的黑暗中，响起打火机的咔咔声，接着，红色的烟头在阴影里明灭，李斌慢慢走到大门口的月光下，神情悠然。

“我知道你要问，为什么我们没帮忙。”李斌道。

威天阳没做声，让他继续说。

“他们是解放阵线的后辈，我们不可能动手，希望你能理解……”李斌说着，抽了一口，烟头烧的火红。

“不，我并不是要说这个，你应该早就知道，李斐要对黑房子动手。”威天阳摇头道。

“我们并没有背叛你，我们……已经兑现了承诺，不是吗？你帮过我们，莪们也帮了你，两不相欠。我们算不得朋友，只是互相利用而已……鸡蛇国现在已经太平……这里……不再需要你们了。”李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