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胡子老兵又仔细看了看威天阳，便叫那些新死的士兵先退开，而过道里的亡者们也都聚集过来，好奇的打量起威天阳。

“你是谁？来这里有何贵干？”大胡子老兵道。

“我是联合理事会战争观察员，我来这儿找一颗被转手卖掉的核弹。”威天阳道。

“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们一定知道呢？”大胡子老兵反问。

威天阳朝身边看了看，这些士兵生前为了自己的国家和信仰作战，死后，也因为有着相同的信仰而聚集在这里，死于枪伤的不多，绝大部分是被炸死的，所以都有着惨不忍睹的伤口，四肢健全的反倒很少。

“军中许多事务，即便再机密，也始终要靠活生生的人去执行。那颗核弹是最近被运到这边的，即便你们都没见过，也应该捕风捉影的听到过与之相关的信息。”威天阳道。

“你指的是什么？”老兵道。

“哪个部队被从前线抽调了人手？哪个地方来了一批外国佬？或者说，哪些地方运走了一些什么？这些信息都有意义。”威天阳道。

“我们为什么要帮你？”老兵又道。

“大家都是当兵的，核弹能把这块地犁成什么样，心里都清楚。不光是爆炸，还会产生大范围的辐射尘，被核爆的区域一两百年内都没法重建。”

“你们自诩这块地是拉达冈许诺给你们的永恒福地，应该也不希望这里发生核爆炸吧？”

威天阳道。

“就凭这個？你没有搞清楚一件事，我们，身处福地，而你，还在俗世，我们无需担心核弹的问题。”老兵道。

“没搞清楚的是你。”威天阳笑道。

“他不仅能看到，还能碰到尼瓦。”潘杰提醒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都警惕起来。

“超能力特种部队吗……和那些半成品不一样……”老兵仿佛是在自言自语，但被威天阳听到。

“你我，正共处一室，所谓的福地和俗世并无区别，你们死了，我活着，但生死的界限其实很模糊，只取决于……你怎么定义‘活着’，瞧瞧你们自己，还穿着生前的装备，肉体的损伤也未弥合，武器依然沉重的挂在身上，你们躲在这废楼里欺骗自己，外面，战争依然在继续。拉达冈在哪儿？祂为何允许交界地上自己的子民互相杀戮？依我看，祂要么根本不存在，要么便是个暴戾残酷的邪神。”威天阳笑着道。

“不许你侮辱拉达冈！”潘杰怒道，周围所有人也跟着怒吼起来。

“拉达冈是俗世的唯一真神！他们许诺了我们永恒的幸福！我们因此，才能在战死后继续存在着！我们就是祂存在的证明！”老兵也怒道。

“拉达冈就在阿扎哈，我见过，他真实存在，和圣籍里描述的如出一辙！”尼瓦道。

“你们死前，祂曾聆听你们的祈祷吗？祂曾庇佑过你们吗？”威天阳沉声问道。

这一问，所有亡者全都哑口无言。

“来做个试验吧？你们既然是祂的选民，祂自然不会不顾你们的死活。我现在，将你们一个个杀了，看看杀到第几个，祂才会来这儿？”威天阳道。

他伸出右手，撸起袖子，解开绷带，露出那漆黑的，附着白色暗光的右臂。

“等一下……你……你到底是哪儿来的？”老兵赶紧道。

威天阳没有理会老者，他那猩红的眸子扫过四个亡者，接着，握紧了右拳。

只见那四个亡者身影突然变黑，慢慢的不见了人形，成了一股黑气，随后，嗖嗖两下便被吸着飞向威天阳的右臂，黑气绕着他的胳膊打转，几秒后，便被彻底吸收进他的体内。

见到这场面，围观的亡者们都将枪举了起来，全都瞄准了威天阳。

“等一下！我们可以提供信息！”老兵道。

威天阳依然没有理会，他转身看向尼瓦和潘杰，嘴角微微上扬。

“不！不！不要！！”潘杰将尼瓦护在身后。

周围的亡者们扣动了扳机，却没有子弹飞出来，枪膛里只传来咔咔咔的撞针击声。

“我们会给你信息！停手！”老兵下了桌子，双膝下跪，匍在威天阳的面前。

而周围的亡者们也都丢了武器，五体投地，朝他跪拜。

威天阳停了手，道：“那么，说吧，关于核弹，你们都知道些什么？”

老兵道：“我们对核弹的事情毫不知情。”

“那你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威天阳冷冷道。

“但是！等一下……我们有另一个情报可以提供。”老兵道。

“我刚才听到你说，半成品？”威天阳道。

“那是一支特殊部队……来自阿扎哈，我们伊叙的军队此前总是遭到他们的骚扰。”老兵道。

一位阿扎哈的亡者此时附和道：“他们是我们的秘密军队，军中称他们为‘美女与野兽’，他们有超能力，就和你一样，专门执行秘密任务。”

“他们跟核弹有什么关系？”威天阳问。

“那支部队在两个礼拜前，随同一支卡车队，前往阿扎哈西北部，那支卡车队是我所在的连队提供的，所以……我知道这件事。”阿扎哈的亡者道。

“所以……如果这片土地上真的转手了一颗核弹，阿扎哈只能派他们去接收。”老兵道。

“你们阿扎哈也有药企吗？”威天阳继续问道。

“没有……伊叙对莪们进行了全面封锁了，药企也不可能进来。若不是有拉达冈大人，我们根本没有资金购买武器装备。”阿扎哈的亡者回答。

“你们的拉达冈大人，我没猜错的话，也只是个超能力特种部队罢了，黑药不是凭空变出来的，你们从哪里弄的黑药？”威天阳道。

“大概是在一年前，我听说我们那边来了个塞提基亚联邦的教授，我猜这件事情和他有关。”阿扎哈亡者道。

“那教授叫什么名字？叫斯宾塞吗？”威天阳问。

那亡者摇摇头，道：“我只是个士兵，很多信息只是道听途说，我也没见过这个教授，至于拉达冈大人……祂肯定是真神下凡！”

“祂若是真神，为什么不帮你们结束战争呢？”威天阳笑道。

亡者没有接话，威天阳也不想说服他，迷信者自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循环，他们会抛开事实不谈，他们会屏蔽所有证据不看，他们会用各种奇葩思维来捍卫自己的认知。

反正，他要的信息已经到手，不仅有了核弹的眉目，还探听到了斯宾塞，阿扎哈和伊叙没有超能力特种部队，黑药的来源或许就是当年海岸边冲上来的天坠之物，而有能力制作黑药的，也只有斯宾塞了。

一个正牌儿超能力特种部队的背后，是成百上千死亡的药人和零星几个半成品，阿扎哈所谓的美女与野兽，不过是拉达冈诞生时的副产品。

虽然只知道大概的区域，但也足够了，威天阳决定即刻动身，但离开前，他还要再做一件事。

“你可以走了，我们不会威胁到你，你也没必要和我们为敌。”老兵道。

威天阳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在鸡蛇国，也认识一群与你们相同的死人，他们为国而战，最后死在一栋酒店里，我曾跟他们相处的不错……”

老兵抬头，听到威天阳这么说，表情舒缓了一些，道：“啊……难道……永恒的福地……不止这里？”

“没有永恒的福地。只有活生生的地狱。”威天阳道。

他抬起右手，那纹路再次闪烁起灰白的微光。

老兵一愣，赶紧道：“你要……干什么？我们已经给了你信息！”

“我曾与那些死人相处得不错，但他们给我上了一课。”威天阳笑着，握紧右拳。

接着，整栋楼里的亡者全都失去了身形，他们哭喊着，嚎叫着，化为一股股黑气，朝着威天阳飞去，那些离他最近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就被吸进右臂。

“这个世界，连死人都不值得信任！”威天阳狞笑道。

一切归于沉寂，楼里的蜡烛全都灭了，空荡荡的，再也没了人影。

威天阳缓缓走出大楼，右手掌摊开，将藏在右臂里的那把AK47吐了出来。

只见骨架弹匣升级成了一个大弹鼓，弹鼓上，全是一幅幅痛苦哭丧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