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也曾听赵翎感慨过同样的事情。

“你掌控着权力，至少现在是这样，你应该有能力与他们斡旋。”威天阳道。

“没人有这个能力……他们掌控了这个世界的网络和媒体，主导着舆论，在这個网络时代，谁能主导舆论，谁就统治着世界。”史提杰叹了口气。

“他们或许也会被他们制造和引导的舆论反噬。我不清楚该怎么做到这一点，但很显然，在管理团队和治理国家的方面，你远远比我更有经验。”威天阳道。

“威，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影子战争，但我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我的任期只有两届，加起来不过8年，现在已经过半，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办法当执政官了。影子里燃起来的黑火已经烧了半个世纪，我没时间慢慢熄灭它。”史提杰摇头道。

“那你想要做什么？”威天阳问。

“我要制造一场大爆炸。”史提杰道。

“爆炸？”威天阳道。

“抽干空气，制造真空，让火焰再也没有燃烧的空间。”史提杰道。

“那还是要我去杀人。”威天阳叹了口气，道。

“有时候，流血是必须的，但这件事，光是流血也不够。”史提杰道。

“如果我现在才15岁，我或许就答应帮你了。”威天阳笑了起来。

杀人并不能一劳永逸解决问题。鸡蛇国和伊叙就是前车之鉴。

而他追寻的那个更大的意义，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一个完美的制度，一个能够有效解决权力腐蚀人心的终极答案，但那是什么呢？

“晚餐准备好了，孩子们。”史提杰的妻子在厨房里唤道。

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史提杰不止有个儿子，还有两个女儿，一个看上去也就5岁，一个更大些。

史提杰起身，停止了这个话题，道：“很抱歉，聊了一些沉重的话题，我们去吃饭吧，你一定要尝尝玛莎最拿手的蛤蜊奶油浓汤。”

“只要你别嫌弃我饭量大。”威天阳笑道。

他们围坐在一张长桌旁，孩子们坐在左侧，威天阳坐在右侧，史提杰和玛莎则坐在桌子两端。

桌上的菜肴简谱但风声，主食是牛排，粘稠的蛤蜊浓汤用一个青绿色的钵乘着，摆在当中，一旁的小盘子里有土豆泥，薯条和西兰花菜。

“你看上去真年轻，威，很难想像你这么年轻就成了胤国的外交官。”玛莎朝威天阳打招呼道。

威天阳看了一眼史提杰，对方只是眯了眯眼。

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的身份是最高机密，史提杰的妻子都无法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我30多了，只是看着很年轻。”威天阳笑道。

玛莎的年纪与海伦明娜相仿，都是金发美人，只不过，玛莎比起海伦明娜，要更加和蔼且富有活力，因为脸上没有滥用医美科技，所以呈现出了正常的老态。

“我很好奇你们胤国的家常菜，我一直通过视频网站学习，但我很难分清楚你们的调味料，你妻子都做些菜式？”玛莎问道。

“我……”威天阳顿时语塞。

此时，史提杰赶紧打圆场，道：“玛莎，外交官都是大忙人，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了航班上，我觉得威吃飞机餐的时间肯定比吃胤餐多。”

“他说的没错。”威天阳尴尬笑道。

玛莎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道：“那些东西吃多了可对身体不好，听说你还要在这里停留一阵？那你大可以每天都来我们家吃晚餐。”

“感谢你的招待，我……我就……”威天阳说着，望向史提杰。

“玛莎就是太热情了，先吃饭吧，浓汤都要凉了……”史提杰笑道。

晚餐便在这一阵阵的尬聊中进行，结束时，已经是晚上8点。

威天阳和史提杰又在书房喝了两瓶威士忌，这才醉醺醺的离开了他家。

史提杰来到前院，送别威天阳，两人在路边驻足。

“威，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史提杰道。

“你有些含糊其辞，史提杰，你说这个国家被影子里的组织控制，但……敌人到底是谁？我们如何分辨敌人？莪不能……像在乌良市那样，把一座城全都抹了……那样不对。”威天阳摇头道。

“我……我不能说的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到处走走，看看。”史提杰道。

他话里有话，但又不愿直说，威天阳能够听出来，史提杰暗示的那个东西有多么庞大，但如何找到他们？却完全没有头绪。

“史提杰，这个世界上，控制着网络的是各大传媒公司和科技公司，他们的社交软件和电视节目，电子游戏，音乐……已经成为了现代人的主流社交娱乐方式，我能对这些组织做什么呢？杀光他们吗？”威天阳耸耸肩，摊摊手。

“不，不是这样……我希望你有一天能明白……”史提杰叹了口气，拍了拍威天阳的肩膀。

“保重，史提杰。”威天阳道别。

他钻入深潜者，因为喝了酒，他不能驾驶，所以便启动了自动驾驶功能，并打开了饮酒标识，车子的后车灯和外显玻璃会显示出警告标语，提醒其他车辆保持距离。

车子一路回到了别墅，威天阳却已经在驾驶座上沉沉睡去，直到大半夜的时候，才猛然醒来。

他头疼欲裂，好在车里自动开了空调和空气过滤系统，没让他冻死和憋死。

他推开车门，跌跌撞撞朝着家门口走去，一伸手，却不知怎的，令零九一的黑色巨手从客观现实里伸了出来，一把就将别墅的正墙给击碎，他脚下一滑，趴在了瓦砾堆里，又睡了过去……

次日。

威天阳睁眼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医护病房里，头还疼的厉害，猛然坐起，却见身上的外套已经被脱去，只穿着短袖和内裤。

他一转头，就看到海伦明娜坐在自己身边，她穿着灰色商务装，侧着头，正拿着一本纸质书看着。

威天阳抬起手腕，表盘上显示时间是上午10点。

“啧……”他摇头。

“醒了？”海伦明娜合上书，笑着看向他。

“我昨晚喝醉了……”威天阳揉了揉太阳穴。

“你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住在你周围的特工都听到了。你对那别墅做了什么？”海伦明娜笑道。

“我忘记了……我想开门……”威天阳道。

“你以后，禁止喝酒。”她突然严肃道。

“为什么？”威天阳问道。

“谢天谢地，你昨晚只是睡着了。如果你跟别的醉汉一样发酒疯……我想……乔治顿应该承受不住那种代价……”海伦明娜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