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看着那男人，内心一阵纠结。

他斜眼看了看手机屏幕，赵翎发来新的消息：“福根或许在利用你，这人说的对，真相很重要，知道了真相才能确认自己改如何行动。”

赵翎认可了那男人的话？

威天阳转过身去，朝着手机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赵翎又发来信息：“语言传播疾病没有科学依据，要找到心语者，你必须求助于当地市民，而且，找到他不是为了福根，是为了你自己。”

威天阳看着这条信息，视线在自己的鞋和地板上来回扫。

几秒钟之后，威天阳摘下了耳机。

“这下子，你们能相信我的保证了吧？”威天阳对那男人道。

那男人朝威天阳审过手来，道：“我叫蒙德里安。”

“叫我，以实玛利。”威天阳也伸过手去。

两人互相握了手，医院里的人们也对威天阳露出笑容。

威天阳道：“你们肯定知道她在哪儿吧？”

“城市北边有一条路通往山林，你顺着12号公路，开车去，半个小时就能到。”蒙德里安道。

“我看过地图，那里可大的很。我要确切的位置，而不是‘一片区域’。”威天阳道。

“没人知道她到底在哪儿，你被派来找她，应该很清楚，她不是那种举着牌子暴露自己位置的人。”蒙德里安道。

威天阳点了点头，觉得蒙德里安说的有道理，于是准备动身前往城北的山林，但在此之前，他心里还惦念着斯宾塞所说的事情。

“去找她以前，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是关于长谷川制药的，你知道他们在城里的什么地方做试验吗？”威天阳又问。

“你不需要知道他们在哪里做实验，我带你去看看那些受害者的遗体，你就明白了。”蒙德里安道。

说着，他走向急诊大厅的窗口，低头朝着玻璃窗后的护士说了几句。

威天阳见那护士朝自己看了一眼，然后才跟蒙德里安说话。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蒙德里安便朝他挥手，示意他跟上。

威天阳小跑过去，跟着蒙德里安走进后面的过道。

“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吧？那些部队被派进来和平民交战的事情。”蒙德里安道。

威天阳点头，道：“你说那些感染者可以从四五楼的高度跳下去，依我看，渗入你们水源的东西，应该是某种加强身体素质和力量的黑药。”

或许，和拉达冈拥有的那批不成熟的黑药相似，能让一个人体格变得无比健壮，超越常人。

之前在医院里碰到的那個黑人，死亡时七窍流血，也是黑色。

这种血迹威天阳在自己身上见过，他第一次从天泰药业的停尸房里醒过来时，骸骨般的右手和胸腹的剖口也是覆盖着一大片黑血。

“我对那东西不懂，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在我们每个人体内，只需要一点点暴力手段，就能激活它们，随后，让我们变化成那种东西。”蒙德里安道。

“哪种东西？”威天阳问。

“你看了就知道。”蒙德里安道。

他们顺着一条坡道，来到了医院的地在停尸房。

这里有灯，只是没有人，坡道底部尽头有一扇对开的木头门，比起上一家医院，要寒酸不少。

蒙德里安推开木门，迎面吹出来一股戴着药水味的冷风，事实上，早在医院外面的时候，威天阳就已经闻到了各种冲鼻的药水味。

这停尸房比较原始，并没有冷藏柜，尸体就被摆在一张张推车床上，盖上一层白布。

蒙德里安站在门口，朝门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威天阳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停尸房大概有个一百多平，尸体不算多，细细数来，不到20具。

蒙德里安到墙边开了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威天阳屏住呼吸，心中阵阵记忆涌上心头，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遇见阮玉的情形，回忆起第一次注射黑药的疼痛，回忆起自己从收容站出逃时，那一千多个亡者的笑容。

身后，传来蒙德里安的抽泣声，威天阳回头，看到他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

“怎么了？”威天阳问道。

“没……没什么……我只是，触景生情，它们曾是我们的同胞，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蒙德里安摇头道。

“这里面有你的亲人？”威天阳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白布，看到眼前的尸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这平民，只能看出是个类人的生物，已经完完全全没了人类该有的模样。

这人看不出性别，头上没有毛发，额头就像是拳头一样凸出一大截，下巴比人类要长出两倍，脸上没有鼻子，只剩下两个出气的孔洞，一双眼睛犹如刀子豁开的缝般潦草。

除了脸部的怪异，他的皮肤呈纯黑色，不知道生前就是如此，还是死了以后尸斑扩散。躯体和四肢都变得纤细，比自己15岁那年还要瘦上许多，但四肢的长度却远远超出常人，双臂下垂的情况下，指尖已经能够挨着小腿。

要说的话，这个“东西”虽然不够强壮，但威天阳始终无法将它和“瘦弱”联系起来。

它全身高估计已经超过了2米，纤细且致命。

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它们行动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威天阳回头看向蒙德里安，对方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便问他：“正常人收到暴力的刺激，就会变异成这种东西？过程肯定很惊悚吧？”

“我没见过它们变化的模样，至少你现在应该相信了吧？我没有骗你，他们真的把人变成了怪物。”蒙德里安道。

威天阳将白布盖上，叹了口气。

“你要找的那个女人，也是看到了这个，才抛弃了国家和任务，选择了真相。她就在北部山林，去找她吧，她能告诉你更多。”蒙德里安道。

两人离开了医院，蒙德里安将自己的车借给了威天阳，那是一辆四门轿车，看上去已经有些老旧，淡蓝色的，让他想起亚哈的小船。

“走吧，我可以帮你指路，你两只手开车肯定比我一只手稳多了。”蒙德里安坐在了副驾驶座上，笑道。

威天阳也轻笑了一下，将车缓缓开出医院停车场，拐上了12号公路，朝着城市北部开去。

而在2个小时前。

胤国，凌霄殿。

穿着运动背心的赵翎接到了福根的电话。

“你打扰到我晚间训练了，福根。”赵翎道。

“我们联系不到威天阳了。”福根道。

“他总会这样，你习惯就好。”赵翎道。

“不……不是这样，他刚刚进入封锁区，就跟我们断开了联系，我们的卫星找不到他，无人机也找不到。”福根有些焦急。

“能追踪到他的信号吗？”赵翎眉头一皱。

“不行……封锁区的电子干扰变强了，常规的通讯手段已经没有作用了，那里面现在是断网状态。”福根道。

赵翎赶紧切出通话界面，找到了威天阳的号码并打了过去，结果却返回了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她有切到信息界面，给威天阳发送了一条信息：“如果能看到，赶紧撤离！”

然而，这唯一的一条信息，却在转了几圈以后，返回了“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

赵翎安慰自己，威天阳总是单独行动，他能随意切进切出客观现实，失联很正常，但也就过了两三秒，她还是焦躁起来。

“赵……在吗？我想……找你想想办法。”福根还在等着。

赵翎厉声道：“你要是把他弄丢了！老娘飞过来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