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鸢看了眼顾六爷。
顾六爷涨红着脸道:“大舅哥,这样的事情就不要找三嫂了,我去替你问了便是。”
秦鸢又看徐大人的神色。
徐珍现在在哪,她不清楚,但是徐珍为何要去玉渊潭,她却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徐家人清楚不清楚。
更不知道徐家人愿不愿意清楚。
徐大人右边脸上的肉鼓起一块,显然对顾六爷跳出来揽事不满。
秦鸢就笑道:“六弟和六弟妹是夫妻,自然还是六弟去合适。”
说完又对徐大人道:“徐家不妨也派个人和六弟一起去。”
徐大人愣了。
顾靖晖道:“对,夫人说的甚是,徐家也该出个人和六弟一起去,只是不知选谁?”
说完就紧紧盯着徐大人。
徐大人眼神游弋。
顾六爷道:“大舅哥,不然你和我一起去?”
徐大人慌忙摆手,道:“我一個男人家跟着你去内院算什么事,就是自个的亲妹子,也要避嫌的,不如……”
徐大人就望向了徐家的妇人们。
妇人们个个都低下了头。
徐大人迟疑片刻,最终下了决心道:“就让徐元跟你去好了,她没事就喜欢弄刀舞棒的,身体好。”
顺着徐大人的视线,秦鸢就瞧见了人群中一个肤色有些暗黑,梳着双环髻的小女孩,岁数看起来和徐珍差不多大,身上穿的衣衫却比徐珍差远了。
小女孩慌忙摇头。
“叔叔,问徐珍的事为何要让我妹子去?”
人群中站出来个一身蓝色短打的汉子,神情凶狠地瞪着徐大人。
徐大人叹口气没说话。
地上闹腾的婆子说话了:“徐堂,你这个白眼狼,这些年,若不是你叔叔养着你们,你们早就饿死了,让你们去就赶紧去,这是你们兄妹欠我们的。”
顾六爷厌恶地皱眉。
徐堂也不让她,道:“若不是我爹将爵位让给叔叔,我们也不至于在叔叔家里吃白饭。”
婆子又坐在了地上,嚎叫。
骂骂咧咧地数落着这对兄妹从小到大的劣迹。
秦鸢:“……”
徐堂只是冷冷地看着那婆子。
徐元紧紧咬住下唇,凄楚掉泪。
顾靖晖皱眉道:“徐大人,你们快点定下来,我劝你们不要在侯府久待。”
徐大人皱着眉头看向徐堂,徐堂毫不在意地回视,徐元瑟缩地站在人群中,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在地,她身边的几个年长妇人还在推搡她,像是要将她推出来。
秦鸢勾唇,心中暗忖,这徐家还真是热闹的很。
徐堂突然道:“徐元不行,若是徐元去了,只怕婶子立即就会把徐元赶走,要是别人,婶子还会留几天看看。”
徐元立即又往后缩了缩。
顾六爷叹气道:“大舅哥,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吧,不是我说,你们若是害怕染上天花,这侯府的门就不该踏进来。”
徐大人恼道:“谁让侯府的小厮说个话都说不全乎。”
顾六爷反唇相讥:“你们也得让人把话说完呀。”
顾靖晖声音冷躁,“徐大人究竟选谁去?”
这么怕死,还活着干什么?
徐大人不做声。
婆子最终骂骂咧咧地选了大儿媳妇跟着顾六爷去。
大儿媳妇浑身哆嗦像是打摆子,低垂着头,认命地跟着顾六爷出了厅堂。
红叶悄声嘀咕,“我的天,徐家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秦鸢没做声。
顾六爷没说错,徐家的确是破落户。
这种人,她前世可没少见。
等到人一出去,厅堂里又嘈杂起来,秦鸢厌烦地皱了皱眉,顾靖晖就问:“怎么?是不是不舒服?”
秦鸢摇头,半晌问:“你让人带信给秦府了?”
顾靖晖道:“对,我已让小厮都送了信。”
秦鸢笑道:“这下秦恒又不能来找你骑马了,肯定少不了抱怨。”
顾靖晖也笑。
两人悄悄说着话,眉眼柔和,看上去琴瑟和鸣,真是好一对佳人。
徐家人想上前搭话,却莫名有些胆怯,最终只能艳羡地窥看。
好一会儿,徐家的大儿媳妇才和顾六爷一起返回。
顾六爷道:“徐氏说珍姐儿听说我要去玉渊潭结社,就也想跟着去。”
徐大人怒道:“这不可能,我妹子怎么会这么说。”
顾六爷道:“让你去你又不去,隔着堵墙,徐氏就是这么说的,你若不信,问你大儿媳妇便是。”
顾六爷被徐家人腻歪的不轻,语气也不怎么好。
徐家的大儿媳妇孤零零地站在一角,闻言赶忙点头,声音轻的如同蚊蝇:“是的。”
徐大人的脸黑的如同乌云压顶。
婆子又哭喊道:“我不信,我不信,珍姐儿素来乖巧,她为什么要偷偷的跟着你去玉渊潭?莫不是你瞧着我的珍姐儿长得好看,动了歪念头?”
顾六爷:“……”
顾靖晖被这话震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家人却不以为意,反而附和道:“对,听说顾姑爷风流的很,光是小妾就有七八个,说不定瞧上珍姐儿年轻貌美,才起了歪心思。”
顾六爷恼道:“徐珍还没有我美,我那只眼睛能瞧得上她?我院子里的小妾哪个不比她好?”
徐家人恼道:“你敢做还不敢认了?”
顾六爷气的要命,整个人都要炸裂了,忍不住骂道:“徐氏这个扫把星,我早就说过不让她掺和徐珍的婚事,她非要折腾。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家的珍姐儿想着法子要嫁给进士做进士夫人,打听到我那日要和几个举人在玉渊潭结社,一大早就溜出门,想赶往玉渊潭偶遇,钓个金龟婿,却不知究竟在哪里坏了事。”
“你放屁,”徐大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伸出手就要抽顾六爷耳光,被曹管家拉住,哄劝道:“六爷也是被你们逼急了,才这么说。”
徐大人跺足道:“我家好端端的女儿家被你胡说八道糟践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人?”
秦鸢叹气,道:“徐家要是注重珍姐儿的名声,就不该来侯府大闹一场,这闹了出去,珍姐儿还有什么名声?人还没找到,名声就被败光了。”
徐大人哼了一声,不说话。
秦鸢又道:“方才你们口口声声说六弟对徐珍起了歪心思,这不也是在坏珍姐儿的名声么?更何况,六弟昨日一直和莪堂兄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