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萧条

希尔德的警告无疑是在给美国及欧洲所有人泼了一盆冷水。

原本美国人都尽量不要提及希尔德，毕竟希尔德对于美国人来说有那么一点点苦恼，即使是证明他们是错的，他们也不想承认这件事，只想把这件事好好度过去。

只不过。

当希尔德第三次警告的时候。

美国人民再也无法无视希尔德的话语，恐慌再度在美国蔓延。现在的状况已经超出经济学的预料范围之内了，欧文·费雪也已经身败名裂，也没有经济学家敢站出来呵斥希尔德的话语是无稽之谈。

但如今好不容易涨起来的股市不能再跌下去了，他们必须保证市场的信心。

并拿出凯恩斯的话语来反驳希尔德。

希尔德预测对了一次。

不可能一直预测对。

当然。

有希尔德的反对者，自然有希尔德的支持者。

大多集中在欧洲，或者说集中在英德波巴尔干之中，特别是在德国，帝国社会党立刻开始抨击社党政府，希尔德公主明明警告过那么多次警惕投机风险，社党政府却没有听取，才导致了这毁灭性的灾难。

不过哪怕是英德巴尔干地区的人民，也仅仅是知道希尔德预测准确了而已。

仍然不明白希尔德为啥第三次发出警告。

1930年2月15日。

柏林。

无忧宫。

希尔德身穿一身黑色晚礼服，白色的长发盘在脑后，耳朵上佩戴着十字耳坠，身上是露背晚礼服，光洁无暇的后背并没有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手肘上还多了黑色披帛，不过依然可以看见精致的后背，纤细的手臂上套着丝质长手套。

因为胸部过大的原因，只要稍微抬起手来，就可以看见侧乳和腋下。

希尔德站在无忧宫的阳台上。

从这里可以看见繁华的城市，以及远处的哈弗尔河，纤细的手指拿着一个银色怀表，这是当初在西利丝特拉就拿着的外表。

总有着时代洪流划过的感觉。

这注定是人类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时代。

这个距离太近。

近到已经让阿道夫感到不舒服。

“我必须要洗清当年战败的耻辱，我必须要找回战败的荣光，我必须要把阿尔萨斯-洛林夺回来，我必须....要维护帝国的纯洁。为此，我必须要掌握帝国的最高权力，只有这样，我才能改变整個世界。”

“我知道。”

阿道夫没有去看希尔德。

他的目光看向远方的城市，现在的城市和当年在阿道夫眼中已经完全不同了、

从1928年的低谷，到1930年的议会第一大党，他现在距离首相的宝座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缓缓开口说道。

“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的背叛您会？”

阿道夫会这么想并不难理解。

政治就是妥协。

无非是妥协程度的不同。

从阿道夫从政以来，他就在不断做出妥协，对资本家做出妥协，对工人做出妥协，对犹太人做出妥协，他的理念已经跟最初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

现在的一切阿道夫都是还可以接受的范围。

因为他只是帝国社会党的党魁，他并没有实际的政治权力。但如果阿道夫真的成为帝国首相之后，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他拥有的权力更大，他也必须做出更大的妥协。

阿道夫必须要考虑一件事。

如果他要妥协的事情与那场战争有关，如果他要妥协的事情与希尔德有关。

那他就不是妥协。

是背叛。

背叛是不可原谅的罪。

希尔德笑了笑。

双手手肘放在护栏上，身子半倚着护栏，微微侧过身来注视着阿道夫。

“那就只能希望你不要背叛呗。”

“就这样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

....

阿道夫却别过头去。

有些东西实在太过沉重。

沉重到就连阿道夫也背负不起。

阿道夫摇摇头不去想这个，就他现在的状态，想成为德意志首相，八字一撇都还没有。

他换了个话题。

“为什么您说股市崩溃还没有结束？”

“我可从来没说过1929年股市会崩溃。”

“嗯？”

“我说的是市场崩溃。”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词语不同，所代表的意思也完全不同，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泛指商品交换的领域，那么市场崩溃也就意味着所有经济体系崩溃。

就连阿道夫都蹙紧眉头。

“您说的畸形经济体制？”

“就算不去细究的话，从表面上看就能看出来不是吗？到1928年的时候，欧洲重建几乎全部完成，美国钢铁和建筑业的生产就开始过剩了，他们的股票会跌是迟早的事情。当然，如果你从内核来看其实也可以。”

希尔德继续说道。

“从1920年开始美国资本开始野蛮生产，1922年到1927年年均经济增长有7%。其中劳动生产率提高53%，工人工资在这十年间几乎没有任何提升，为了促使人民消费，银行放宽了贷款限制，分期付款成为主流，现在美国大约有90%的收音机，60%的汽车都是贷款购买。你说，如果贷款开始停止发放，人民停止消费，你猜会怎么样？”

“也就是说从1929年的银行停止发放贷款，将会从影响股市蔓延到实体经济？”

“就是这么简单。”

“那由政府提供的救市计划如何？比如大型工程等，提高福利法案等？”

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眼中，就像股市崩溃时开始的那样，由政府和各个财阀主导的救市计划的确可以挽救。

“凡人不要试图觊觎神之力。”

“意思是我们只能看着市场崩溃，所有举动都是徒劳的挣扎？”

“还是有的解决办法的。”

“什么办法？”

“战争。”

阿道夫无比怀念的，无比渴望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它而存在的，可以解决世界上最大的经济危机的方法。

那么就是世界上最大规模。

最为疯狂。

最为血腥的。

战争。

.......

....

从1930年初开始，股市开始触底反弹，虽然在被希尔德警告过后，所有美国人心底都是慌的，就连标准石油，通用汽车这种超级庞然大物心底都慌得不行，更何况普通的美国市民。

不过即使如此。

华尔街的股市仍然还在平稳上涨，似乎真的像胡佛所说，经济危机已经过去了，他们已经度过了神的考验。

某些赌徒又开始按捺不住投机的心理了。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

当这脆弱的经济体系其中一根链条发生断裂时，它所带来的连锁反应是所有人预料不到的。

其中最重要的过程就是银行。

从1929年的股市崩溃开始。

股价暴跌导致加杠杆的股民爆仓，股民上游的金主就是作为地下钱庄的影子银行，说白了就是股民因为股市暴跌还不起钱，导致影子银行出现大量坏账。

这些作为地下钱庄的影子银行依然还有上游，主要分为两种。

一是跨境流动的海外热钱。

这个影响还算不大。

另一个则是重中之重，因为美联储警告过不准再乱发投机贷款，所以为了规避监管，地方银行选择把钱借给影子银行，影子银行的坏账增加，那自然而然会增加地方银行的坏账。

作为正常人的想法，在坏账大量增加时，那么能选择的办法，自然是减少发放新的贷款了，提前收回那些借出去的贷款。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

企业贷款和居民消费贷款都开始减少。

企业和居民都会开始避免花钱。

这个时候问题就出现了。

银行不给贷款，个人消费降低，企业开始降低生产，生产降低不需要那么多工人，工人开始失业，失业没有工资进一步降低消费，消费降低，再次降低生产。企业资金链断裂与个人消费降低，导致银行坏账再次增加。

恶性循环达成。

美国大量地方银行开始倒闭。

当然。

美国政府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做，美国总统胡佛从国会额外获得了1亿美元来继续联邦农业委员会贷款和采购政策，说服铁路和公用事业增加建设和维护支出，不过却反对国会向失业者提供联邦救助计划。

从明面上来看是胡佛认为此类计划是州和地方政府以及慈善组织的责任，实际上是胡佛作为一个传统的教徒，他认为人民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由政府强制性地提出要求，特别是在危难的时刻。

第二次引爆股市崩盘危机的因素再次来临。

这次不是任何人，任何企业，任何组织和任何国家。

而是。

至高无上的主。

当时间线走到1930年夏季。

北美地区。

大旱。

这其实源自于20世纪初美国和加拿大大量开垦农田带来的副作用，后续还会引发大规模沙尘暴，只需要退垦还林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属于正常的自然现象。

不过。

它恰好出现在这个时间点。

1930年6月。

还未等胡佛签订关税法案。

华尔街股市再次崩溃。

银行爆发挤兑。

大规模失业游行爆发。

....

这一次。

没人会怀疑希尔德所说的神的惩罚了。

一时之间，

美国各种邪教和极端组织爆发，什么美国末日论，天谴论等等邪教言论都开始流行，就连死去的美国总统威尔逊，都再次被拖出来，正是因为当初威尔逊参战，才导致美国遭到惩罚。

那场大流感也正式被命名为威尔逊大流感。

这是政治层面的动荡。

还有经济层面的动荡。

对银行的失去信心，加剧了银行的倒闭，考德威尔金融集团倒闭，因为1930年的银行体系是金字塔结构，村镇银行会把存款放在城市银行，城市银行会把州银行和全国性银行，考德威尔倒闭也就导致相连的南部100多家银行破产。

而北方银行美国合众国银行破产，这是一个俄罗斯犹太裔创建，通过合众国这种假借美国国民的方式，吸引许多新的美国移民存款，再随后依靠并购小银行疯狂扩张，成为纽约第三银行。

纽约联储试图让合众国银行与另外三家小银行合并，来达到救市效果，不过又在其中爆出挪用存款投资房地产的丑闻，引发新一轮挤兑。

这时候纽约联储只能让摩根为首的银行出资3000万美元，去救助合众国银行。

不过。

众所周知。

资本是存在鄙视链的。

摩根为首的银行是瞧不起合众国这种靠卑劣手段迅速崛起的俄罗斯犹太人，自然不愿意出资救助，导致合众国银行破产，引发连锁反应，美国北方上百家银行跟着破产。

而这不仅仅是局限于美国。

美国银行出现大量坏账，那自然不仅仅是从美国国内收回贷款，还会从欧洲收回贷款。

那么再次从欧洲形成恶性循环。

首先影响到的是德国，在资金链突然断裂之后，德国立刻爆发大规模失业与银行破产，这导致德国无法偿还英法赔款，德国无法偿还赔款，导致英法开始拒绝偿还对美国的借款，英法拒绝偿还之后，再反过来刺激美国资金链断裂。

当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

就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地步了。

即使政府想要救市，但如此乱成一团的关系，政府想救市都不知道该如何救市了。

正如希尔德所说这种规模的失控，不是任何人能够挽回的程度，再好的经济学家也算不到。

只能通过战场来完全破坏现有体系。

不过。

政府救市方案拿不出来。

加一把火还是可以的。

1930年7月。

在美国政府，美国资本家，美国经济学家等等一系列多重反对的情况下。

美国总统赫伯特·克拉克·胡佛签订。

斯穆特-霍利关税法。

从1929年10月金融危机。

正式迈入完全的世界贸易体系全面崩溃。

大萧条时代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