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木苑大门,一道若隐若现的灵光,钻进顾九伤袖中。
感应着神魂中,七戒传来的信息,顾九伤嘴角微抽。
有些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感觉。
他奉方逸为主,时间已然不短。对自家主子的性子,亦是有几分了解。
方才还有些古怪,这是改了性子,竟然要聂至柔与聂家另一位筑基种子,公平竞争??
这可不是自家主子的习惯。
如今七戒传来消息,他心中一定。
落井下石,以大欺小,暗算伏击,这才是自家主子会干出的事。
看着眼前一脸斗志的聂至柔,顾九伤微微估算。
如今的性子,若是保持不变,历练一二,却是有筑基之望,如此值得投资一番。
他轻敲木杖。
“咚!咚!咚!”
木杖与青石板撞击的声音,将聂至柔吸引过来。
“聂姑娘,还请前面带路。老朽还需早些回来,照顾老爷起居......”
“有劳顾老了......”
.......
九川巷子,玄山苑。
聂至柔与先前悄然离开不同,有了一位筑基上人明确支持。
她底气十足的踏入苑子之中。
“至柔......你这是何意?莫非你要背叛家族.....”
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唤自身名字。
聂至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见身前一身灰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修士。
拦住了自身的去路,她神情有些难看。
“十三叔寻我何事,若是无事,我奉了方上人之命,欲要拜访老祖一二.....”
聂观海看着自家侄女,几乎脱胎换骨,气势大变。
他摇了摇头,语气森寒。
“至柔侄女,你这般不敬老祖,还引带外人回族,这是何意。
莫非真如天华侄儿所言,你要联合外人将毁我聂家,三百年家业传承!!”
“十三叔,我敬你是个长辈,幼时亦是对我多有照顾。
但是事情并非如你那般想法......”
思及方逸在考功阁中展现的手段,与其他筑基上人的推崇,聂至柔言语果断。
“方上人出身名门,我聂家又何能被他看上。
叔父,你要信我。
我亦是在百木涧长大,对聂家的感情,不比任何人少上一分。
只有靠上方公子,才是我聂家的出路......只有靠上方公子,我聂家才能在这兽潮中,传承下去,甚至夺回族地.....”
“方公子?”聂观海见聂至柔目露尊敬,怒火升腾。
“我本以为,只是天华侄儿对你有所误会。
未曾想,至柔你竟然真就如此投靠外人,你这是走火入魔了?”
“十三叔,你让来。”聂至柔见聂观海如此,亦是不再客气。
“我会证明我是对的。
兽潮凶险,被灭族的筑基家族,已然不止一家。
我聂家如今情况,你难道不知?”
聂观海表情一滞,他自然知晓,聂至柔所言无差。
被攻破族地后,聂家已然元气大伤,与不入流的练气家族比,不多是多上一位筑基老祖。
且这筑基老祖,已然寿元将尽。
但正是如此,聂观海才支持聂天华。
一位上品灵根的修士,筑基把握自然大于中品灵根。
聂观海见聂至柔一意孤行,其语气微微放缓。
“至柔,我聂家虽受兽潮打击,又被小人出卖,但终究底蕴仍在,眼下不过些许挫折。
待兽潮退去,天华铸就道基,我聂家定然能重返百木涧......如今万万不可引狼入室.......”
聂至柔觉得耳边的言语,有些刺耳。
聂观海所言确实是一条路。
聂天华是上品灵根修士,平日里为人稳健,善待族人,修行亦是十分刻苦努力。
一旦铸就道基,确实有益聂家,铸就道基的把握,亦是比自身高。
但走这条路,牺牲的却是她聂至柔一人。
聂至柔冷冷一笑。
“凭什么?
他聂天华铸就道基,却要将我送人作为鼎炉。
十三叔,我问你凭什么?”
聂观海面色一僵。
“那只是权宜之计,何况有家族在身后支持,你未必不能有好结果.....”
“呵,好结果?
十三叔,你真当我不知,老祖若是未能寻到筑基种子,准备把我送给谁,换取其对家族进行庇护。
桃花上人之名,你可知晓?
每年被其采补致死的练气女修有多少,十三叔不会不知晓吧?”
“桃花上人?老祖怎会如此?!我百木涧聂家,岂能如此!”
聂观海面色一变,嘴唇几番蠕动,终究未继续开口。
“怎么不会,桃花上人虽精通采补之道,但却是难得守承诺的筑基散修。
为了家族传承,老祖如何会在意于我?”
聂至柔冷哼一声,旋即看向一株古木之下。
手中法力吞吐,一根玉簪激射而出。
“铛!”
金铁碰撞之声响起,一柄折扇法器将玉簪拦下。
“聂天华,藏头露尾,挑拨十三叔阻拦于我,你这是在怕什么?
怕失去老祖的支持,你斗不过莪?”
“呵!”聂至柔冷笑一声。“也是.......自幼起,你就活在老祖的庇护之下,
若是失去老祖的庇护,你聂天华算个什么东西!”
聂天华身材挺拔,身穿月白色长袍,面上带着一丝自傲。
其手中摇晃着折扇法器,语气淡然。
“至柔姐误会了,这是十三叔自身想要来寻你。
天华只是怕你们二人误会,前来防止你二人动手罢了......”
“呸,虚伪!”聂至柔转过身来,歉意一笑。“让顾老看笑话了......”
顾九伤微微摇头,袖中黄玉色灵光一闪而逝,七戒悄无声息的遁入地下。
他细细打量着聂天华。
这位聂家的筑基种子,无论是城府、资质,亦或是修为,都对的起聂家全力培养。
即使是公平竞争,失去聂家老祖支持,聂至柔获胜可能,最多不过三成。
可惜,却实是被自己老爷盯上,作为聂至柔的磨刀石。
顾九伤拄着木杖,上前一步。
其周身练气九层的气息若隐若现。
“聂天华道友,老朽奉玄阳山玉屏峰真传,筑基上人方逸之命,前来拜访百木涧聂家的聂承宣上人。
道友可是要拦路?”
聂天华面色一僵,旋即让开前路。
无论他前途如何远大,资质如何优秀,终究只是练气八层修士。
自然没有资格,拦下筑基上人的信使。
尤其这位有些老朽的信使,正在为筑基上人办事,代表那位筑基上人的脸面。
“至柔姐请自便......”聂天华扯着聂观海,让开一条去路。
“有劳聂天华道友了。”顾九伤微微拱手,就与聂至柔朝大堂走去。
看着逐渐模糊的修士身影,聂天华心中冷哼一声。
“方上人?呵,不过是中品灵根,勉强铸就道基。
即使背靠玄阳山又如何,待我铸就道基,定然要给你一個好看......”
......
玄山苑中大堂。
聂家筑基老祖聂承宣,捋了捋长须。
看着身前的一个玉盒,眼中精光流转。
其面色淡然,虽周身带着淡淡的,如朽木般的气息。
但一股筑基上人的威压引而不发。“这位顾小友,方道友是何意?
莫非是筑基后,自觉修为大进,已然不在乎准三阶法契?”
顾九伤作为活傀儡,又修行厨道禁法,在一位寿元将近的筑基上人面前,隐藏气机不难。
确认聂承宣所余下寿元后,顾九伤躬身一礼,言语客气。
“聂上人严重了,主子绝无此想法。
此次前来,不过是我家老爷,初来乍到,特意派我前来拜访一二......”
“哼!若是拜访,他为何不亲自前来?这是看不起我这寿元将近的老东西?”
见聂至柔要开口辩解,聂家老祖大修一挥,手中灵光将其定住。
“罢了,至柔亦是聂家嫡系子弟。
她与天华之争,按你家老爷的意思,不需要筑基长辈出手......”
顾九伤拱手一礼。“承宣上人高见......”
“哼!高见?
不过是有求于人罢了,若是早上三十年,老朽定然要称量方道友一二。
顾老,你家老爷目的已然达到,请自行离去吧。
我聂家底蕴浅薄,家小院破......却是无有灵米招待于你......”
顾九伤稽首,也不恼怒,方逸目的达成即可。
“老朽先行一步,就不打扰二位了。”
......
聂承宣感受着顾老离开玄山苑,看着眼前仍就倔强的女修,微微一叹。
“柔儿何必如此?”
“何必如此?聂承宣,我该如何称呼于你?
是称呼老祖?还是外祖父??”
“你都知道了?是阿瑶告诉你的?”
聂承宣看着与自家女儿,有五分相似的容貌,他微微摇了摇头。
“呵,娘亲直到死前,都守着这个秘密。
谁能想到,聂家老祖连自家女儿都无法公布。
还有将自家外孙女,卖个好价钱.....”
聂承宣并未开口解释,此事错综复杂,涉及聂家三代人,十余位修士。
他准备将此事烂在肚子里,代入黄土之下。
“至柔,你对聂家的忠诚我从不怀疑。
但方逸真的可靠?据我所知,玄阳山的那位筑基后期大修士,亦是寿元将近。
只凭一位筑基初期修士,我聂家真就要全部投入?”
“呵?”聂至柔冷哼一声,即使知晓聂承宣向来以家族为重。此时她亦是有些心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