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祭祀正式开始。
最前面,站着楚中铭,带着楚家的男丁。
后面是楚夫人,带着楚家的女儿们,再往后是个仆从丫鬟,按在主次大小,全部排开,满满地站了一院子。
叩拜,行礼,再叩再行,极其锻炼腰部。
祭祀未到一半,身上便出了一层汗,那素服穿在身上便有些不适了。
田妈属于仆从里高级的,就站在楚亦蓉他们后面,此时紧紧盯着她,见她的手动一下,心跳就加快一分。
可看她了半天,也没有要去茅房的意思,更没有大面积的抓挠。
反而是离她不远的三小姐,开始脖子腋下的抓了起来。
这会儿天色早已经大亮,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动作就特别不雅,而且抓到最后,竟然叫了起来。
“这谁做的衣服,怎么这么痒?”
田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拿眼去看楚亦蓉。
她也正好看向自己,那眼底都是温和的笑意,此时看到田妈的眼里,简直比砒霜还毒。
她第一反应就是,衣服被换过了,但她想不通,从竹院到梅院那么远,楚亦蓉是怎么把衣服换的?
又为什么要换给三小姐?
楚玉琼那边已经急的在地上跳起来,因为太痒,她不顾形象地当着众人大挠特挠,一不小心就里面的红里子给露出来。
而前面的楚中铭,听到后面乱糟糟一团,已经转身往这边看。
见又是她在招事,烦躁不堪,正欲叫管家去问问何事,就看到楚玉琼竟然当着众人,手忙脚乱地把素服脱了下来,还往外面甩去。
那一片大红的里子,迎风翻起,闪的他眼都快瞎了。
祭拜祖宗是大事,这个不孝女竟然做出如此举动?
他直接的反应就是看向楚夫人,眼珠瞪的要跳出眼眶,牙咬的连胡子都跟着一跳一跳。
楚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换成三小姐,赶紧去看田妈。
这会儿田妈已经吓到两腿发软,三小姐抓痒跳来跳去的脚,好像跳到了她的心头,一踩一个狠。
最可怕的是,她跳着跳着,“扑”的一声响,一股恶臭顿时以她为中心,向四边散去。
就算众人想装做没事,也被熏的“哗”一下,往后退了几步。
楚三小姐的脸白一块红一块,也顾不上祭祀了,哭着就往梅院跑去。
田妈几乎跌坐在地上,双目慌乱,脑如乱麻。
之前被打,还有楚夫人护着她,本来想借此一局立功,再回到原来的地位。
此事一处,田妈都不用想,楚夫人绝对会算到她的头上。
故意也好,陷害也罢,丑是出了,而且还是大丑,她能不能留在楚府都是个事。
要不要趁着楚夫人没找她算帐,偷偷溜了?
可自己能去哪儿呢?
祭祀还在继续,可田妈根本不知道后面都做了什么?
她只觉得眼前是花的,模糊听见有人喊礼仪的声音,她就跟着大家一起做。
直到站到楚夫人面前,才突然意识到,竟然过了晌午,而祭祀已然结束。
楚夫人不是不气,她看到田妈就想伸手给她一记耳光。
可她也清楚,田妈跟着自己几十年,定然不会在此时坏她的事,一定是那野丫头捣的鬼。
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是查明真相的时候。
她问楚妈:“怎么回事?你不是把衣服送到竹院,怎么会跑到玉琼的身上去?”
田妈瑟瑟发抖:“老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把衣服送去竹院的,怎么会跑到三小姐身上?”
楚夫人一阵头疼:“我是让你回我的话,不是让你重复我的话。”
田妈“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痛哭流涕,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指不上她了,看着又来气,楚夫人只能让她出去,叫了另外两个婆子去查。
而梅院那边,楚玉琼哭到眼肿,想死的心都有了。
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她出了那么大的丑,又惹了父亲生气了,没准寒食节一过,自己又要被关起来了。
这还不算什么,最怕的是,她今日的丑闻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那她以后别说是嫁给安王了,就是嫁人都是问题。
在祭祖这么大的事情上,行为举止怪异不说,还穿红里的素服,还拉了一裤子,这以后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楚玉琼郁闷,难过,最后突然醒过神来。
那素服是哪儿来的?昨日下人送来的时候,她明明看过是白里子的。
今日起晚了,忙着梳洗挽头,换衣服的时候也匆忙,虽然在灯下看到有些发红,还想着是灯光的缘故。
这事不用多想,得找田妈来问。
田妈已经从楚夫人那儿回来,一见三小姐来了,连头也不敢抬,也不管自己膝盖疼不疼,脚下的地硬不硬,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先认错吧。
逐把自己先前的谋划,还有后来不明所以的阴差阳错,全部说给楚玉琼听。
到此处为止,都知道是楚亦蓉换了衣服,可到底她是怎么换的,却无人得知。
但楚玉琼也不是要查根究底的人,她只要知道是谁害了她就行了。
从田妈屋里出来,就要往竹院去,半路就被管家截了回来。
“三小姐,老爷听说小姐又在府里乱跑了,叫老奴来跟您说一声,赶紧回梅院去。”
楚玉琼此时气的肺都要炸了,怎么肯听他的,脖子一梗,继续往前走。
管家是得了楚中铭的死令的,看她不听,直接叫跟来的两个婆子出手,架住她就送回了梅院,还好心地上了一把锁。
至此,自由一日的楚三小姐,又回到了她的小屋。
竹院里倒是很安静,已经开始准备晚上的事宜。
楚家祠堂里,楚亦蓉早看过了,没有她母亲的牌位。
母亲在楚家像没有出现过的一样,生的儿女被赶出去,生前的事不许人提,死后亦无任何牌位。
以前在边陲,每年寒食节,楚亦蓉总会朝着京城的方向烧些纸钱。
今年不用了,就烧在这个院子里就行,如果母亲在天有灵,一定能够收到,并且助她完成自己要做的事。
只是楚家也有规定,不准在院子里祭祀,所有的上香烧纸钱都得去祠堂。
楚亦蓉冷笑,她的母亲都不在祠堂里,她去那儿烧给谁?
不过有了这规定,这院子里就不能有外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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