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虎山是东西山脉,高耸入云,拦了南北的路。
过往行人都得翻山而行,绕路都没处绕去,所以这一代山匪混迹,连绵的山间,谁也不知道哪个坳子里藏着人。
有庆南王镇守,还有当地官兵围剿,数年过去,半点成效也没有。
所有经过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把命运交给各路神仙,或者祖宗保佑的,祖宗万一打个瞌睡,没关照到,山匪就会把他的儿孙,直接送到他们面前去尽孝。
萧煜他们晚上进山,危险性更大,且不说会不会正好遇到山匪,就是那缠绵坑洼的山路,一不小心摔下去,也是粉身碎骨的。
马车一进入山地,速度就慢了下来,颠簸的幅度却变大了,人坐在里面经常会离坐而起,落下去时怀疑屁股都不是自己的。
萧煜把楚亦蓉整个都拥进怀里,但还是把她给震醒了。
她睁眼看到自己的位置和姿势,脸瞬间就红透了。
忙着起身,借势拉开车帘,去看外面。
这个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模糊下来,大飞策马走在最前,南星则跟在后头。
整个山路跟一条细线似的,又窄又长,绕着乌沉沉的高山而上。
直通江南的官道便是如此了。
楚亦蓉问萧煜:“怎么夜里走山路?”
萧煜理所当然地回:“山下也没有可休息的地方,倒不如连夜赶路,没准明早上还能找到一顿热乎饭吃。”
楚亦蓉无法苟同,可车子已经在路上,此时再说什么都晚了。
她对这里不熟,但本能感觉危险性很高,所以就把南星叫了过来,轻声叮嘱她:“你多留意四周,这山上林深路窄,很容易出危险。”
南星“哦”了一声,这才想起之前的事,就着她的手往车内看一眼问:“姐姐刚才是睡着了吗?”
楚亦蓉的脸又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南星把嘴嘟起来:“还好你醒了,不然,我都怀疑咱们两个要被那两位卖了去。”
楚亦蓉:“?!”
南星低声嘟囔:“那个大飞坏的很,殿下也不是什么好人,亏我之前还……”
看到萧煜也把脸靠到车窗边,南星就闭了嘴,但显然还是不服,反而把声音提了起来:“三爷也不管管你的随从,之前那一下差点把我摔下马去,我可是自小跟着我家姐姐的,你们这么对我,你将来跟她的事,我是不会帮忙了。”
楚亦蓉:“……”
他们有什么事?这个小丫头越发没规矩,在这儿乱说话。
然而萧煜却笑呵呵地接了她的话:“你放心,等咱们过了这山,我就罚他,让他这一路上都给刷马喂马,怎样?”
小恩惠立刻打动了南星,嘟起老高的嘴一扁,就笑了出来:“这可是你说的,要算数。”
“当然算数,那南星姑娘说的话可算数?”
南星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萧煜为了提示她,把手臂展开,虚虚在楚亦蓉身外环了一下,又用带着笑意的眼角去看她。
南星就着他的眼色,笑答:“我的话也是算数的,三爷放心。”
楚亦蓉瞬间就有被人卖了的感觉,还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卖了。
可在这一刻,她内心竟然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有些欢喜。
她装作生南星的气,把车帘放下。
车内就更黑了,既是萧煜离她很近,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连脸上的表情都瞧不清楚。
但他的手悄悄摸了过来,把楚亦蓉的手拢在手心。
没有言语,就那么握着。
楚亦蓉也不动,任他握着,有那么一时片刻,她想着这山路也没有那么难行,颠来颠去的感觉,其实也还可以接受。
眼前的男人,调皮也好,成熟也罢,好似真的对自己不一般。
嫁与不嫁还未想好,但这么相处着,心里是温暖的,舒服的,也是心安的。
她还未来得及给自己的心安找个说词,马车“突”地一下就停了下来。
本来山路就不平,这么猛然一停,惯性使然,楚亦蓉直往后摔去。
尽管她已经应急的稳住腿脚,却还是在萧煜的怀里撞了个结实。
萧煜很快速地抱了她一下,俯首在她耳边道:“别出声。”
随即,他已经把楚亦蓉松开,悄无声息地移到对面的位置,并且从坐位下面抽出一把长剑,还有一把短刀。
黑暗里,看不到他的表情,话说的又轻又薄,风一吹就会散一般:“会用吧?我记得教过你用的。”
楚亦蓉伸手接了短刀。
萧煜就与他对立坐着,听外面的动静。
黑暗的树林,被火把点亮了,前面劫道的人并不多,一共就七个人七匹马。
但他们站的位置很好,正是路的最窄处,两侧都是漫延往上的山壁,林石密集。
他们甚至都不用动手,只要把马打惊了,马车调转不开头,就会往山上乱窜,那车里无论拉的是人还是物,都会颠上一地。
大飞很有经验,拿了一包银子出来,掂了掂说:“兄弟,借个道儿,这个拿去。”
他手一扬,把银子送了出去。
为首的人接过一看,似乎对银子很满意,但为贼则贪。
大飞出手阔绰,他反而觉得车里有更值钱的。
他的马蹄“得得”来回走着,眼神不时往马车上瞄一眼,试探大飞:“车里是什么?这里是官道,非官家的东西是不能过的。”
大飞:“不是官家的东西,是我家爷和夫人。”
那人不知是真不信,还是故意的,竟然跃过大飞,伸手过来掀车帘。
大飞的手极快,在他从自己身边过去时,手里“嗖”一声就窜出一把薄刀,不偏不倚地扎到了他的马屁股上。
马儿吃疼,嘶叫一声往前跑去,把马车还有这里的人远远地撇了下来。
那人也是高手,在马受惊之前,身子一起,已经攀上了就近的树枝,从上面绕了一下,利落地落地,像只猴子。
正好就落在车边,他伸手就去掀车帘。
楚亦蓉没有看到萧煜是怎么出手的,反正那人的手只往里面一伸,好像什么也没抓到,就嗷叫着又退了出去,一股新鲜的血味瞬间弥散进空气里。
萧煜拉过她:“走,下车。”
他们两人从马车中跳下来,大飞和南星已经跟那几个人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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