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岚的极限，也就是如此了吗？”

观众席上，老天师的眼色微沉。

在意识到孙明是这场罗天大醮最大变数之后，他就一直给孙明安排较为强劲的对手，就是想要试探出，在不动用“神格面具”的情况下，孙明有什么样的手段。

除此之外，也开始逐渐考验张楚岚，看看他的极限。

就目前来看，张楚岚只能利用取巧的方式，战胜如洪斌这样的对手···虽然如此也还算可以，面对灵玉，也有一战之力，他稍微做点手脚，让张楚岚赢，也没什么问题，可要是最后与孙明对上——

这绝对不够。

“师兄，你在忧虑什么？”田晋中明知故问。

“没什么，就是感叹楚岚这孩子的功夫差了点。”老天师叹道，“也就脑子稍微灵活点，但只凭这一点，可保护不了他自己。”

田晋中问道：“他不是加入了哪都通么？”

“那也只能护得住他一时罢了。”

对于哪都通，张之维的评价只有一个：不是一路人，为了平衡，几乎什么都可以牺牲，包括自己人。

临时工的性质，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算了，我考虑这么多干什么？若是张楚岚之后真不愿意，就当我是自作多情，不过也算是对得起对怀义了。”张之维看了眼天色，又接着说道，“师弟啊，快午时了，我们去吃午膳吧。”

“也好。”

田晋中点点头，对候在身边的小道童说道：“小羽子，推我离开吧。”

“好的，师爷。”

小羽子推着田晋中，跟随老天师一起，离开了观众席······

一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第三轮，六十六选三十三的淘汰赛，也已然结束了。

“三十三个获胜者，也就是说，明天的比赛之中，有一个人会幸运的轮空？”曹晶晶问道，“若是这样子，岂不是接下来的比赛，哪怕是到了决赛，也必然会有一个人被轮空？”

“理论上这样。”

孙明道，“但我肯定，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天师府肯定会想办法从明天优胜的十七人之中排除掉一人，让人数达到十六个。”

曹晶晶再问：“什么方法？”

孙明不假思索，悠然道：“大概率是要那个轮空的人从剩下的十六个优胜者之中挑选一个进行较量，赢了，代替晋级；输了，就被淘汰。”

曹晶晶点点头，觉得：以异人的个性，都是要打一场才能分个雌雄，如此才算是较为公平的方式。

不过，在她看来，会被轮空的人，大概率是张楚岚。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见曹晶晶对自己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张楚岚也立即想到了她在想些什么，无语道，“我可没有那个运气被轮空。”

【要是真被轮空了，也算是印证了孙明的猜测，那么对于我来说，能否最终获得罗天大醮的头筹，倒是不怎么重要了，但要让老天师对我认可、告诉我一切的真相，至少得进前二···希望老天师不对我的硬实力有要求吧。】

如此想着，张楚岚与孙明、曹晶晶、时秒、时分等人告别——毕竟他得在山上将就，而孙明等人则是要去山下的旅馆休息。

【焯！这么一对比，孙明就是带着朋友、同学来龙虎山旅游的，只是参与进了罗天大醮这场选拔第六十六代天师的活动！】

【人比人，气死人啊！】

“羡慕他吗？”

冯宝宝突然开口了。

“啊？”

张楚岚先是一愣，不由感动起来：好歹他也是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别羡慕，你羡慕不来的，癞蛤蟆永远都吃不到天鹅肉。”

冯宝宝一本正经的说着大实话，“你也别想我到时候去埋了他，要是他发起凶来，可是会吃了我滴！凶得很！”

“你这是安慰吗？”

张楚岚麻了，只觉自己压根不该对这个不会安慰人的家伙抱有任何期待，还有——

【吃了她】是什么梗？

宝儿姐平时与孙明挺亲近的，但说到这句的时候，却是真的露出了“害怕”的表情···虽说看着也是有点呆滞就是了，但绝对是被吓到了。

与久川市的那件事有关吗？

“四哥，关于久川市那件事的具体，可以跟我说说吗？孙明到底是怎么惩治全性的四张狂、三尸魔？”张楚岚问道，“我想要知道他的其他能力，说不定可以在最后遇见他时，有些许应对的手段。”

“不能，你没有权限。”

徐四一口回绝，神色严肃，而且他本身也不太愿意去回想那件事，那种仿佛魂儿要被抽走的感觉，一旦回忆起来，说不得要天天做噩梦。

“而且，他不会用当初在久川市对付全性的手段来对付你。”

“若是用了，那证明他绝对是动了杀心，而且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你也别想着应对了，想办法自杀，或许会轻松一些。”

“好吧。”张楚岚暂时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打算，但也明白，孙明对付四张狂、三尸魔等全性成员的手段，必然极其残忍···

···

而孙明在下山途中，见到老天师立于远处的树冠之上望着自己，便知道他有事找自己，就与曹晶晶、时秒、时分说了句，向后山而去。

“老天师引我来，有何事？”

来到房屋内，孙明拱手问道。

“我有叫你来吗？”老天师反问道。

“那我走。”

孙明转身欲走。

“等等。”

张之维顿时叫住了孙明，叹息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尊老···你练的，究竟是什么法子？”

“您老不知道吗？大品天仙决、造化会元功呀，都传遍了。”孙明呵呵笑道。

“······算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老天师幽幽地问道，“说起来，你这段日子，飞哪儿去了？”

“纳森岛。”

孙明也不隐瞒，“一座与世隔绝的世外小岛，勉强说得上是异人的乐园，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也是在个地方，我突破了人类的极限···那里现在是我说了算。”

尽管孙明只是描述了几句，但张之维却是脑补出了孙明在那座岛上的经历，心中暗叹不已，道：“纳森么？老夫倒是略有耳闻，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从那儿回来，当真是不容易···”

可这样一来，他就不好再劝孙明放弃了。

【禅银纱啊，禅银纱，你可真教出了一个孙猴子出来······】

“不知道老天师还有什么事？”

见对方沉默半晌，孙明开口说道，“若是没有的话，那我倒是有一件事希望老师您能够知道。”

“什么事？”老天师眉头一挑，感觉孙明要“喧宾夺主”，但还是想要听一听，他想要说些什么。

毕竟这小子实力够强，自己也不得不给面子。

“经常照顾田老爷子的道童，好像被叫做小羽子，是不是？”孙明问道。

“是，你问这个干什么？”老天师不解。

“他是全性的代掌门，龚庆。”

孙明不再卖关子，将“小羽子”的身份曝光给老天师。

“卧底龙虎山所求为何？我不清楚，但我听说过甲申之乱、八奇技···说句不好听话，这场罗天大醮，大部分人都是冲着通天箓、炁体源流而来，反倒是对天师之位不感兴趣，因为他们知道，哪怕真获得了冠军，您也不会给他们真正的天师传承，甚至有的是法子拿捏他们。”

“不过这是题外话，全性代掌门卧底龙虎山，所求可能不是八奇技，或许仅仅是想要知道甲申之乱的秘密而已。”

老天师的面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回忆着小羽子三年来的行为，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问道：“证据呢？”

“以往只是猜测，现在，我这双眼看得分明，他的性命修为，不下于吕慈。”

这是个真实世界，对于小羽子是否真的是龚庆——

上一次来龙虎山，孙明还是普通人，不敢完全相信漫画的剧情设定，而且哪怕是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反倒是会自惹麻烦。

现在，相较于整个异人界，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说自己拥有了真正的通天修为，一眼便能够看出那小羽子的隐藏实力。

“我需要实际的证据。”老天师语气深沉。

“暂时没有，不过可以多关注下吕恭。”

孙明意味深长的说道，“倘若龚庆的目的真的是如我猜测的那样，为了了解甲申之乱的真相，那么想来是需要会明魂术的人帮忙从你师弟的脑子里提取出相关记忆。”

“吕恭加入了全性？”

老天师眉头紧皱，“虽然吕慈确实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为人还算正直，称得上是说一不二，你真的没有故意污蔑？”

“明魂术，便是八奇技之一的双全手。”

孙明只是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

顿时，老天师的眼神一凝，无形的气势向着孙明压去，冷冷的问道：“莫要信口雌黄！”

“现如今的年轻一辈不知情，可您这样的老前辈，还能不知道吕家的明魂术是不是从祖上传下来的吗？”

面对那重如山岳般的气势，孙明却好似如沐春风，淡然回应，“至于吕恭为何会暗中加入全性，老实说，我也只是推测罢了，毕竟我前两天打了吕慈一顿，私底下又被张楚岚请去恐吓了一番···”

老天师→_→：“······”

“咳，具体过程，就不说了。”

孙明咳嗽一声，觉得以自己如今的实力，好似不需要为知道“吕欢之死”这件事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总之，就是吕家村的天才，吕欢，死了，吕良是第一目击者，然后被污蔑，再然后，他就跑了出去，或许是吕家村太压抑了，那小子跑出去后，发现自己最想要的，是自由，是逃离吕家村。”

“为此，他可以连吕欢之死的真相、自己受冤，都可以不去探究。”

“而吕恭，便是吕良的哥哥，他定然也是打心底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弟是凶手，想要查出真相。”

“可在吕家村，他查不到任何证据，甚至因为吕良的问题，他，以及他的家人，定然是一直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他只能向外求。”

“阴差阳错···全性，便是他的选择。”

“要说原因，理由跟吕良差不多，也是觉得吕家村太过于压抑了，以前没力量也就罢了，如今，他明魂术大有长进，有了力量，就会想着摆脱束缚，也就会更倾向于选择没有什么规矩束缚的全性帮忙。”

当这番推论结束，老天师倒也觉得有理有据，道：“好，我会注意吕恭这个人，也会让门人弟子暗中准备。假如龚庆真的要趁此机会，联合吕恭，夺取我师弟的记忆，我欠你一个人情。”

孙明微微点头，随后问道：“话说，你有没有想过，让龚庆成功了，是否是一件好事？毕竟我听人说，田老爷子可是几十年没睡过觉了。”

老天师面色一黑，道：“这就用不着你多心了。”

“OK，那我走了，不用送。”

当张之维反应过来时，孙明已然是一溜烟跑出了房间，不见踪影。

“还真是洒脱，说走就走，我都留不住。”

“还有小羽子···”

“但愿孙明所言的一切，只是为了防止我劝他放弃参赛而胡编乱造，否则——”

“我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天师之位的虚名，不给他都不行了。”

如此思考着，张之维找到了田晋中，见到小羽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服侍其喝茶，并未过多留神，只是挥退他下去，道：“小羽子，你先下去，我跟你师爷聊聊。”

“哈~哦。”小羽子揉了揉眼睛，再次打了个哈欠，脸上却是流露出自然的笑容，快步跑出了房间，急匆匆的将门给关上。

【若真是演的，那此人心思之深沉，非常人能比。】

在确定那小羽子真的离开了门外后，张之维对田晋中说起了自己找孙明聊天一事，随后道：“······你觉得，孙明是诓我，还是真的。”

“必然是诓师兄你。”

哪怕田晋中明白，孙明所言，符合逻辑，大概率是真，但他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小羽子是全性的代掌门。

那样的孩子天性，是人能够演出来的吗？

“那就当是孙明对我们的恶作剧吧。”老天师想了想，突然笑了，“明天，我安排赵焕金守着你，若是小羽子问起，就说我昨晚上溜达，见到了几个黑影，所以特意派四弟子前来看着你。”

田晋中思索再三，最终叹了一口气，道：“那就麻烦师兄了。”

“这就见外了。”张之维呵呵一笑，“今晚你睡吧，我守着你。”

“师兄，你···”

“这几十年来，你真以为自己一直没合过眼吗？

异人可不是神仙，更何况你现在这样子，都不能算是异人···”

张之维劝道，“没必要再折磨自己了，师兄虽然老了，但绝对比你活得长，足够你安享晚年。”

田晋中：“······”

而另一边的孙明在下了龙虎山之后，见到了两位熟人，便悄然来到了他们身后，幽幽道：“这么大年纪，不在家养老，反倒是来这龙虎山旅游，不是折腾自己吗？”

“哎哟我去！”光着脑袋的老人发出一声如同公鸭般的叫声，“是你这孙小子！差点将我的屎给吓出来了···金凤，你没被吓到吧？”

“滚蛋，别趁机揩我的油。”

梅金凤拧着眉头，一脸嫌弃的推开趁机靠近的夏柳青，随后看向了孙明，道：“孙明，你怎么也来这龙虎山了？”

“当然是来争夺天师之位的呀，没见到我之前的比赛吗？”孙明反问道。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夏柳青没好气道，“就我们这年龄、这相貌，哪怕全性有人擅长改头换面，也没法子将我们给伪装成真正的年轻人，毕竟我们的身手可不如年轻人来的麻利。”

确实，对于夏柳青、梅金凤这两个老人而言，哪怕外貌伪装的像，身子骨老了，也没法伪造成年轻人该有的动作。

故此，这两人基本上就是在外围晃悠，熟悉下环境，然后等待全性代掌门的命令。

“你俩真的要大闹龙虎山吗？”孙明严肃的问道。

“不清楚，现在代掌门还没下命令呢，你急什么？”夏柳青没好气道，“要是我们攻山了，你是不是要阻止我和金凤？”

“你们的本事，我知道，不闹出人命，不搞破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孙明给了两人一枚定心丸，随后问道：“真不打算退出全性吗？”

“不想麻烦方寸小馆。”夏柳青表明了态度，随后又说道，“要是代掌门死了，全性群龙无首，那么我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自由很多。”

梅金凤虽然也不喜欢现如今的代掌门，但还是要维护，忍不住对夏柳青喝道：“你在乱说什么？”

“借刀杀人啊！那龚庆就是个小兔崽子，我才不服呢。”

夏柳青苦口婆心起来，“金凤啊，这大闹龙虎山，可真不是闹着玩，你不怕死，我也不怕死，但我可怕你先我一步而去啊！”

梅金凤无语：“别说土味情话了，听着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好了，我的话也说到这儿，你们记住就行了，别转移话题。”

孙明打断了这两人的“打情骂俏”，弓下腰，搂着两人的肩膀，指着前方的馄饨店说道：“难道见上一面，走，我请客，带你们去吃夜宵。”

“这一次来龙虎山，我可是又赚了一大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