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章天长地久(1 / 1)野蜂飞飞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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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时光,在我们情意绵绵交织的爱河中悄悄流走,我们的欢声笑语,给这个小院平添了几分生机。我们的穿着打扮与内涵的气质与朴实无华的民工还是有本质上的差别的。他们在这里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都联系到了拾棉花的雇主,随后被接走。我兜里的钱已经不多啦,我不能坐吃山空。更不可能再重蹈犯罪的旧辙,再去干一些愚蠢的抢劫之类的暴力犯罪活动。我必须通过辛勤的劳作来养活自己。时下,正是赚钱的大好机会,——拾棉花。这也预示我要和刘香分道扬镳了。其实有一些夫妻也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何况我们只是情侣的关系。我也羞于启齿的向她提及同民工一起奔赴大田拾棉花。真如这样,她肯定不会和我去,或会看不起我,但我更不可能为了她啥事也不做。于是我私下和阿姨说有雇主口碑好的,为人和气的,给我介绍一个,我跟他们去拾棉花。阿姨问我刘香去不去?我说看她那个样子,也不是干活的料。何况我目前连自己都快养活不了了,不可能为了她啥也不干,到时喝西北风啊?阿姨无奈地叹口气。

其实每到拾棉花的季节。都有连队包地的雇主前来找阿姨,让阿姨帮他找人拾棉花,因为阿姨的旅馆掌握着第一手劳动力资源,有的雇主还拎礼品看望阿姨,她每介绍一个人,很能得雇主50元的感谢费。这天下午,阿姨悄悄的对我说,帮我联系好了,雇主姓唐,是八团12连的。跟他认识两年多了,人很好。我问阿姨,棉花的酬金怎么算?吃住问题怎么解决?。阿姨说:捡棉花,八毛钱一公斤,多劳多得,吃住算他们的,他们吃啥,你吃啥,现在哪一家生活也不差。并把那人留下的地址,姓名,电话号码都给了我。那人的名字有点滑稽,叫唐球。还对我说:如果不去的话,给人家打个电话,别耽误他找工人。我说好的,谢谢阿姨。

我心事重重。但当着刘香的面,我装作若无其事。在尽力营造浪漫的氛围,但心里隐隐作痛。面对这短暂的,安宁的,充满爱的画面,我欲罢不能。但我还是要迈出勇敢,决绝的一步﹌分手。

第二天早上我洗漱完毕,心不在焉的,吃完她买来的早餐,几次话到嘴边但都又咽了下去,因为我的内心不想孤独,害怕孤单,更恐惧那失魂落魄时的场景。但我还是悄悄的收拾我的物品。刘香看出了我的情绪反常,欲言又止的样子,见我收拾物品更显意外。她不解的问我:刘奇,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了?

我心里的委屈突然爆发了,再也难以抑制我压抑那么久的心情。我紧紧的抱着她说:“很对不起!我们不得不分手了,我于心,于情,都舍不得你,但我们都要成熟的面对生活,我要去连队拾棉花了。”

她推开我,以惊诧的眼神看着我说:“下连队拾棉花就是棉花呗,有必要偷偷摸摸的,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我对她说:“拾棉花很苦,很累,每天的工作量都在12个小时以上。我虽不知道你的身份背景,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去的!”

她打断我的话对我说:“有些事我虽然瞒了你,但因为还没到说的时候,到时你自然会知道的。拾棉花谁又不是没干过,你别胡思乱想,我会和你同甘共苦,省得你老是说我,大小姐,大小姐,把我看得像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听了她的话,我是又惊又喜,原来是我多虑了。这时她也开始收拾她的物品,问我:“联系好了吗?哪个连队的?报酬如何?。

我见她意志坚定的要陪我去受罪,真觉得对不起她,并信誓旦旦地说:“等以后我有钱了,让你做阔太太,吃香的,喝辣的,好好的弥补亏欠你的。我要做个模范丈夫给你看,我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她白了我一眼说:“我可承受不起。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事别瞒着我就行啦。”随后,我们调整好心态。做好了出大力,受大累的心理准备。

我对拾棉花并不陌生,毕竟在劳改农场干了那么多年。记得刚来疆的时候,分到农一师一团二中队。第二天就参加劳动了,每人发一个装棉花的大袋子。腰间系一个棉花兜,头顶上戴着一个白色卫生帽。第二天,我们就参加棉花的劳动,那片棉花地看不到尽头。棉花树不高,有70公分左右,从上到下都挂满了棉花。干警们亲自做示范。教我们怎么拾棉花,怎么装袋子,以及注意的事项,特别告诫我们时刻警惕警戒旗的移动,警界线就是生命线,也是保障犯人生命的一道安全线。因为不远处就是背枪的武警战士,他们的使命就是防止犯人脱逃,暴乱,使用武器射杀是他们的特权。

于是我们猫着腰,顶着烈日,开始捡棉花,中午不回监区吃饭。犯人开的小四轮送饭,这里的米饭很香,都是他们自己生产的大米。干警和我们吃一锅的饭,只是他们的菜不一样,是小伙房加工的。吃完了午饭休息上半个小时。可以抽烟。随后继续拾棉花。通过后来和别的监狱相比,这里真是犯人的天堂。我们拾棉花不定任务。拾多拾少都不惩罚,而且拾棉花还有报酬的,每公斤一毛钱,拾棉花的多少和减刑考核挂勾,这样又有钱拿,又有刑减,比采取惩罚的效果好多了,更加调动了犯人的积极性。生活管教每一个月开账一次,让犯人买些生活用品,香烟和食物。我们每个监房都有一台17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收工回来后,犯人们可以相互窜监舍,聊天,晒太阳,看书,弹吉他。我的写作和弹吉他也是在这里得到的提升。还有用香烟赌博的,记得最大的一局炸金花的输赢竟高达100多条香烟。因为现金在这里是被禁止的。整体与别的监狱相比,这里除了缺少自由和女人之外,其他的都还好过的多。

我第一天是棉花的成绩至今记忆犹新,18公斤。当时乐坏了,觉得成就不小,很开心,后来才知道,真正拾棉花高手,每天突破200公斤,与他们相比,真是小儿科。

我们在同一块条田里,在同一笼棉花地里,我们拾了三天还是没看到棉田的尽头。有好事者问干警:“这块地有多长?”干警半真半假的说:“他也没量过,听耕地的师傅讲,早上开车下地,点上一根烟,到了晚上也就到了地的尽头了。”我们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才知道,一个条田最长的也就一公里。

改造是无味的,但又带有几分神秘的色彩。但我漫长的刑期,也不能有太多的渴求,也不现实,于是,吃饱喝足,混刑度日。其他的都交给时间吧。我们的指导员姓杨,是四川人,个子不高,叫杨清如。上一届的犯人都在背后叫他杨八团,说他是八团调过来的。当我们看到上一届的犯人时,心中难免涌上苦涩,他们大多是八三年严打时送来的。广东,贵州籍的居多。有的改造了十多年还是无期徒刑,原因是他们脱逃被抓回来又加刑所致,他们的目光麻木,被无情的岁月,枯燥的生活磨去了性格的棱角,都呆板板的。中队有时集合我们,让他们在大会上现身说法。大多以《脱逃无出路,改造有前途》为主题。于是这些犯人就上台说自己怎么的无知,怎么的抗拒改造,怎么的螳臂挡车,无不是配合政府,自己把自己臭骂一顿,为的就是给我们敲响警钟,让我们打消脱逃的念头,并提高改造的积极性。又扯远了。

我们收拾好行李,同阿姨告别。阿姨见我们都收拾妥当,她也不敢开口乱说话。我主动向阿姨解释说:“我和刘香商谅好了,一同去八团拾棉花。”阿姨先是意外,随后便笑呵呵地对我们说:“小两口好好干,两个人一天能挣三,四百块,但也别太累了,身体要紧,想阿姨了,就来看看我。”我拉着阿姨的手说。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干的”。随后告别了阿姨。

我们来到离火车站不远的汽车站,坐上了短途汽车,驶向八团。我们手拉手,肩并肩,彼此会会心一笑。眼中盛满了幸福。继而开启共赴生活考验的战场。接受面对生存所赐予的洗礼,让彼此的爱更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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