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我被广播的音乐声吵醒,这是出监以来睡的最好的一次睡眠,此时还有一点留恋被窝的感觉。玻璃上有了霜画,有的家海带,有的象松树,冬之歌已悄悄地奏响了。我下了床,想找衣服穿,才发现,我夜里睡觉根本没脱衣服,连昨天晚上的饭也没吃,当然,你出门在外,自己不照顾好自己,谁会关心你呢?跟唐球只是雇佣关系,你不吃饭人家还省一顿呢!我推开房门,外面很大的霜,地上都是白茫茫的,我尽量穿暖和点,生不起病啊!
现在的地里己经结近拾花尾声了,每天就是靠时间,把棉花树上的“羊胡子,羊尾巴,”还有不成熟的霜后花拾回来,每天二,三十斤,他雇的那几个娘们也走了,我倒轻松了很多,晚上可以找妖怪玩玩,再或者弹弹琴,常健又来过两次,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我,并叮嘱我,以后有好的“路子”叫上他,我答应着,不忍心浇灭他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今天是12月28号,拾花工作彻底结束了,唐球拿出他的小本子,核算我这三个月共捡了多少棉花,他妻子也在旁边不时提醒莫算错喽,还叮嘱莫忘了我支借的500元钱。
我一共捡棉花5500多公斤,乘以8毛,共计4400余元,减去借支的,还有3900元。他媳妇把钱数了3遍递给我,我象征性地数了一遍,不错,我装进衣兜,此时才上午10点多,我收拾了我简单的行李,结束了拾花生涯,为了这点钱,我明显感觉我憔悴了很多,黑了,瘦了。岁月是把杀猪刀,劳累也是个刽子手,把我折磨得筋疲力竭。我还是礼貌性地同他们告别,这片熟悉的环境会在我的记忆中慢慢消退。
妖怪还没走,我前去跟他打个招呼。
常健的吉他我还没还,我告诉唐球,等常健来了,替我还他。
我拎着我的小包,沿着小路走上公路。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风景大不相同,高大的胡杨树光秃秃的,枯叶遍地,仍有那么几片枯叶还顽强地挂在枝上,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我不由裹紧红色的羽绒服,拎着我简单的物品,朝向八团走去,在温暖的阳光下,我迈着异常沉重的步伐。今天要回阿克苏了,然而,我并没有挣到太多的钱,也许打工就这样,只是起到平和经济的作用,你挣钱的同时,你也要花钱,有些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出门打工,还要让家里寄钱花,看样子出力打工挣钱想发家致富不靠谱。
我来到阿克苏时,已中午了,我又信步回到阿姨的旅馆,此时,她的旅馆又恢复了营业。
看样子她也结束了拾花,毫不懈怠地又回来开旅馆,她見到我时,不由地一愣,但还是用2秒的反应并认出了我,惊愕地说:“你是小刘吗?咋变弄狠!”
我苦笑一下,对阿姨说:“拾棉花能有好活?你也不是一样?”
我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憔悴,坳黑,几乎同以前判若两人,我心情很郁闷,又摸出一支烟点燃。
阿姨也比以前黑多了,更显得魁梧,大棉袄大棉裤又显得臃肿。但丝毫不减她的热情,边忙活着做饭,边问我挣了多少钱?那个叫刘香的女孩子怎么没一起来?她没骗你的钱吧?
当阿姨听到我的回答后,也表现得很难过,对我说:“你啥也别想,钱多咱多花.钱少咱少花,找媳妇咱找个靠谱的。”
我对阿姨笑着说:“我啥苦没吃过,啥经历没受过,我开朗的很呢!”
阿姨下了鸡蛋面条,给我盛了一碗,我当然也不客气,有滋有味地吃了一碗半。随后阿姨对我说:“以前住我店的那个东北的胖子你还记得不?”
我说:“是姓戚,带着小王的那个?”
阿姨说:“是的!他前几天又来了,并问了你的情况,我说你拾花去了,他对你印象很好,说他在库尔勒那边搞餐饮,如你愿意前去找他,一同发展。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留下了,让你联系他”。
阿姨边说边找号码,由于自已不认字,把本子拿过来,边翻张边对我说:“就是在这个本子上的,记哪里了?”她焦急的不得了。
我对阿姨说:“不用找了,他以前给我留了”。我找出他留给我的号码,同阿姨本子上的号码比对,以防止他又换号,结果在最后一张纸上找到他的号码,还是原来134的号。随后我用阿姨的座机给戚斌打了电话,几声盲音过后,电话接通了,那端传来戚斌的声音:“喂,你谁啊?”
我说:“我是阿克苏住阿姨旅馆的小刘。”
他停顿了二秒,随后热情地说:“噢!刘兄弟啊!你拾完棉花了!回到阿姨那里了?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苦笑了一声,说:“还能有啥打算,天寒地冻的,也不知干啥好!阿姨说你在搞餐饮,主营哪一块呢?”
他对我说:“我在库尔勒尉梨县开了一个狗肉馆,刚装修好,听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做过厨师,要不行的话,咱们合伙干也行。”
我一听,确实冬天开狗肉馆确实很好,感觉戚斌这个人干事也很稳重成熟,当下就表示愿意同他合作经营,暗自心想,老天对咱不薄,正愁不知何去何从呢,这好消竟自动送上来了。我对戚斌说:“斌哥,我最近身上钱也不多,合伙谈不上,给你打工也行。”
戚斌说:“刘兄弟此话见外了,咱出门都是兄弟,什么打工不打工的,到时算你入股就行了”。
我高兴地对他说:“好咧,我最迟后天到,你保证电话通畅!”
他说:“你放心!”
我们挂了电话。
阿姨见我接了个电话,又说又笑的,也替我高兴。并对我说:“小刘啊!这出门在外,也别太实在,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啥事要多留个心眼。”
我对阿姨说:“阿姨你放心,咱也是千年的狐狸了,他在咱这也耍不了聊斋!”
阿姨撇一下嘴说:“小心无大错,还是多留个心眼!”
我谢过阿姨的好心提醒,现旅馆的生意还很冷淡。阿姨的伙食也好不哪去,我走向不远的小卖店。我买了些熟食,还有一箱奶,最其码阿姨没拿咱当外人,咱也不能忘恩负义,给别人落下话茬,这一走又不知何年何月再回来了。
阿姨见我拎回这些东西,一个劲地埋怨我多花钱,在外怪不容易的!
我说:“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也别太实在了,社会上啥人都有,自已照顾好自己。”说到这里,我心里还酸溜溜的,从阿姨的身上,我能看到自已的影子,何况她一个女人都那么坚强,我还有什么借口抱怨命运不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