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战场这边,华高还在努力收拢跑散的红巾溃兵,由于溃兵们跑的太乱,康茂才那边也不好抓,双方都跑乱了,一时间都无法收拢自己的士卒。
场中乱战一气,倒是给了华高活动的空间。
战场边缘,叶升和郑用就这么远远的望着。
郑用看着被撵的到处跑的红巾士卒,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我们就这么看着?真不管吗?”
叶升眉头蹙起,微忖片刻才说道,“我们去见张指挥,他若是让咱们出手,咱们再出手帮忙,这样也不算违背主公命令。”
“好主意。”郑用闻言点了点头。
......
另一边,张温率领的主力并没有休息多久,只是填饱了肚子,又喝了水,队伍就再次起身行军。
就在他们距离战场还有五六里的时候,队伍迎面突然跑来一骑快马,正是前来求援的李旺,还不等他靠近大队,当即就被游弋的骑兵拦了下来。
“谁?干什么的?”
李旺骑在马上焦急大喊,“我是华千户的部将,俺们在前方中了康茂才的埋伏,赵普胜赵将军已死,华千户让我来找你们求援!能不能让我见张指挥使?”
那骑哨闻言一惊,当即领着他去见了张温,李旺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并着重说明现在的情况,尤其是赵普胜已死,华高正在收拢溃兵节节抵抗,但肯定撑不住多长时间,希望张温能够立刻救援。
张温听完眼前一亮,鲁锦给安排的任务就是拖慢速度,赵普胜必须死,至于华高嘛,那就只能看命了......
鲁锦针对的是赵普胜,误伤华高只能算他倒霉,既然现在没事,那就肯定是要救的。
张温立刻下令道。
“朱寿率二营为先锋,俞通渊,徐用,你二人各率一个营分列左右两翼,我率一营居中,全团呈战斗队形,跑步前进,随时准备接战,都给我跑起来!”
“是!”
行军队形快速调整,呈品字形的战斗队形快速奔跑,但过来求援的李旺仍嫌速度太慢,当即对张温问道。
“张指挥,可否先借我几个骑兵,我也好先去支援,不然这几里地跑过去,恐华千户难以支撑。”
张温闻言立刻犹豫起来,鲁锦编的每个营是850人,其中每个营800战兵,其余50人都是军官,旗手,鼓号手,传令兵,只有传令兵才有马匹,每个营也只有不到十匹,他一个团总共就三十多匹马。
全凑起来倒也不算少,但自己的步兵还需斥候哨探警戒。
就在他为难之际,叶升和郑用终于到了。
双方见面之后,叶升当即说道。
“张指挥使,主公担心你遇险,特派我和郑千户来助你,可有需要帮忙的吗?”
张温见状大喜,立刻问道,“你们来了多少骑兵?”
“五百。”
“太好了,我这里不需要帮忙,你们赶快去前方救援华高,他被康茂才伏击了,你找到他,让他立刻带残兵过来与我会合,我也率大队赶过去。”
“是!”
李旺见状也是一喜,当即带着五百骑兵,飞速赶往救援。
四五里路,骑兵几分钟就到。
叶升本来就是骑兵军官出身,手下也有不少曾经的官军骑兵,抵达战场后,根本不用人安排战术,当即挥舞马槊,带头冲了进去,所过之处,元军士卒不是被杀就是转头便跑。
郑用倒是没怎么练过马上长兵,但他会骑射,带着一群弓骑兵从元军周围飞奔掠过,手中箭矢不停抽射,瞬间就给元军造成大量伤亡。
500骑兵在战场上跑起来,已经不算是个小数目了。
华高带着一群溃兵四处拼杀,带来的箭矢早已用完,衣服也沾满了鲜血,不知有没有受伤,手中拿着一杆长矛仍在作战。
身后原本已经溃散的红巾士卒们,见自家主将如此勇猛,而且他们也知道,只有杀出重围,汇聚更多的人,才能有一线生机,当即也开始跟着华高拼命。
就在这时,场中突然出现的红巾骑兵,顿时让华高精神为之一振,举枪大呼,“兄弟们,咱们的援军来了,跟我杀出去!”
“太好了,援军来了,咱们有救了!”
“那不是左君弼的部将吗?居然来给咱们帮忙了?”
“定是鲁大帅收服了此人,兄弟们,来援军了,杀啊!”
叶升飞马奔来,一槊挑飞一人,见到华高当即喊道。
“华千户快撤,我来给你断后,速去与张指挥会合。”
“好!”
华高当下再不犹豫,带着收拢的六百多溃兵,在骑兵的掩护下,一路向着张温的方向逃命。
既然张温和叶升都赶来支援他,那大概就是赵普胜想多了,如果鲁锦和康茂才是一伙的,那叶升他们又怎会如此痛快的攻击‘友军’呢?
定是那赵普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自己对巢湖诸将共推鲁锦为元帅不满,想要跑回去夺位,这才会觉得鲁锦也怀着和他一样的想法。
至于其他的可能,华高不愿意去想,人家都赶来救自己了,那就说明自己和这事没关系,不然他们大可以置之不理,坐视自己被围歼至死。
不相信又能怎么办?难道自己还能带人活着逃出去,投奔其他势力,跟鲁锦和巢湖诸将反目成仇吗?
“大帅,庐州的红巾主力来了,有数百骑前来救援赵普胜残部,后面还有步兵大阵,正在向我部赶来。”
康茂才这边,也有游弋在战场四周的骑哨前来报信,不过可笑的是,这家伙带来的骑兵,居然还没叶升和郑用带来的多。
不过也很正常,康茂才驻兵和阳,其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堵住江淮红巾军,不让他们渡江进攻江南的,因此他虽有近两万的兵力,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水师,还分兵多处,手中的步兵和骑兵并不是很多。
康茂才被华高一箭射穿了脸,牙都掉了几颗,这会正疼的要命呢,不停的往外吐着血水,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惊,抬手一指赵普胜的尸体,嘴里含糊不清道。
“割了他的头,聚兵,撤退。”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砍了赵普胜,既然作战目的已经达成,为什么要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跟鲁锦主力步兵大阵死磕?
“是!”
康茂才身边是侍卫亲兵,当即剁下赵普胜的脑袋,又缴了他的双刀,正准备带着康茂才撤退。
突然发现官道西面的视线尽头处,一支红旗招展,旌旗蔽日,阵型森严的大军,正踏着一路沙尘向这边狂奔而来。
康茂才瞬间瞪大了眼睛,当即忍着嘴里的剧痛,翻身上马,带着一圈亲兵侍卫撒腿就跑。
华高他们见到这支大军,一直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了下来,张温的主力到了,他们的这条命终于算是保住了。
不到片刻,康茂才那边就号角连连,还有敲锣的聚兵撤退之声,跑的到处都是的元军也渐渐汇聚,在离着张温步兵大阵不到二里的距离隔空对峙。
张温见康茂才不走,当即下令停下整队,四个营的战士快速调整一番,组成更加规整的步兵方阵,高举长矛,列阵向前。
“虎!虎!虎!”
待架于马车上的牛皮大鼓咚咚敲响,一团的战士们立刻高呼三声虎,脚下踏着鼓点,长枪放平,阵营整齐的朝前方压去。
康茂才见状再也没有犹豫,几声急促的金鸣之后,率领刚刚聚拢的大部队转身就跑,还留下两百多骑兵在后面断后。
等敌人真的跑远了,张温这才下令停下。
看着眼前胸口被捅成马蜂窝,还没了脑袋的破烂尸体,张温还向华高求证道。
“这个真的是赵普胜?”
华高神色复杂,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恐惧,见张温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这才点点头道,“就是赵普胜,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张温撇了撇嘴,“那他可真倒霉,再多坚持两刻,我们不就来了嘛。”
朱寿看着华高身边仅剩的六百多人,忍不住向张温提醒道。
“这回事大了,死了这么多人,咱们接人都接不好,赵将军也死了,这可怎么跟鲁大哥交差,早知道就走快一点了。”
张温闻言顿时说道。
“咱们都喜欢伏击元军,鬼知道康茂才会不会伏击我们,我下令走慢一点,保持体力有什么错,你看这康茂才不是真来了吗?!
“要是我们走的再快一点,说不定被伏击的就是我们了。
“我才是一团的指挥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帅要是责罚,让他罚我一人就是。”
朱寿不知此事背后的秘密,只不过凭着跟张温的关系,忍不住同情的瞅了他一眼,一副你小子完了的表情。
张温翻了个白眼,当即对手下传令兵喊道。
“通知各营,二营负责警戒,其他三营打扫战场,收缴物资,清点战损,掩埋尸体,再向东面放出骑哨。”
顿了下他又喊道,“还要派人火速给大帅传信,就说赵普胜部遭遇康茂才伏击,赵将军阵亡,我部只救出华千户及其残部六百余人。”
“是!”
翌日一早。
看到张温连夜送来的快信,鲁锦心中一片畅快,总算除掉了这个赵普胜。
从今以后,巢湖水师就是他的巢湖水师,跟南方徐宋部的联系,几乎算是被他掐断,就算到时候徐宋再派人来联系他们,那也是联系鲁锦的圣武军了!
不过此事的后续收尾还得做漂亮些。
借刀杀的那个人死了,那杀人的凶器,那把刀也得处理掉才行。
想到这,他看向一旁拿着一叠账簿,前来汇报筑城工程进度和开支的包衡,对他问道。
“你现在还能联系到你兄弟吗?”
包衡一愣,知道了鲁锦说的什么,不吭声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