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胡惟庸离开,鲁锦翻了翻名单,又开始召见下一个。
这些官员都需要他亲自来任命,以保持自己的威信,当然,等以后势力大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过哪怕是当了皇帝,行省和中枢部级的官员,该自己任命的还是要自己任命。
鲁锦将这些人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最早投靠的,可授予重要官职,比如包氏,李氏,秦氏,他们还有献城之功。
第二类是考试来的,正常任命即可,第三类就是那些墙头草大族了,比如庐州的范氏,何氏,胡氏。
老子来庐州那么早,你们早干嘛去了?等我打败康茂才,你们终于想起投奔了,晚了!
这几家哪怕是再有才能,也得从吏员做起,这就是政治态度,让你投机!做生意也要冒风险,你连风险都不愿冒,凭什么获得巨大收益?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人比较特殊,那就是庐州秦氏,这个巢县秦氏的分支,秦理家的远房亲戚,这货真正投靠是在鲁锦结婚的时候,也就是击败康茂才之前,因此还是要稍作区别的。
鲁锦把秦学思直接召来,对他问道。
“秦先生,我听闻九卿里的太仆寺只是养马的,为何养马的也能位列九卿呢?”
秦学思闻言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帅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不知道马政的重要性啊!那应该是在考校自己?
于是他当即说道,“回禀大帅,因为马政关乎一国军力,养马多少,好坏,乃是头等的军国大事,故而太仆寺才能位列九卿。”
“很好。”鲁锦满意点头,“那我交给你个和太仆寺一样的军国大事,你干不干?”
秦学思当即一喜,“固所愿也,为大帅分忧,乃小人之幸也。”
“哈哈,那就请先生为我炼制火药吧,我会设立一个火药提举司,独立于文武两院之外,直属于秘书局,有事直接向秘书局或者向我汇报都行,你为火药司提举,如何?”
秦学思又是一愣,顿时忐忑道,“这,小人倒是愿意做,可是小人不会炼火药啊......”
“没关系,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你负责管理就行。”鲁锦立即道。
两刻钟后,秦学思手里拿着本‘火药工艺手册’,表情复杂的离开了元帅府,原来鲁锦说的位比九卿的职务,就是收大粪的啊......
再翻开那本工艺手册,嘿,真是奇了,粪尿里居然能提炼出硝石来。
‘集硝田:做菜畦状地块,一层砂土铺一层粪,叠至数层,淋尿液于其上,冲淋数日后晾干,将粪土装桶,桶底垫砂土和草木灰,一层粪土一层草木灰,叠至数层,浇清水反复冲滤,桶底开口,待水流出,集粪灰水,入锅熬干可得火硝......’
召见完这些官员,当日下午,鲁锦又去主持了武试,武试考核内容为四科,一是违背军法,如何判罚,共三道,二是评定军功,也是三道。
这两道题主要考的是如何划分责任和军功,具体判罚和赏功条例是没有的,毕竟他们也没学过圣武军的赏罚条例,考了他们也不知道。
第三四题就有意思了,第三题是在四种情况下,如何提升士卒士气,分别为驻军苦,行军累,怯于战,荒于嬉。
第四题是策论题,请谈一下监军和主将的关系,历史上多有监军胡乱插手,导致战败的案例,考生对此有何看法?
十月十七日,就在鲁锦这边考武试的时候,定远那边也终于有动静了。
朱亮祖的五团是初九走的,巢县距离定远三百里路,他们足足走了八天,每日行军不到四十里,尽量让士卒不太疲惫,保持战斗力。
沿途行军不戴红袖箍,不打圣武军旗帜,不到村寨中过夜,一路低调的很,终于在十月十七这天,抵达了定远县南郊的乡下小山村中。
这里距离定远县城只有不到十里,如果去突击夺城的话,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抵达,等控制了整个村庄,安排岗哨警戒后,朱亮祖立刻派人找来了冯胜。
和冯胜一起过来的,还有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目前城外和城内联系的渠道,就是李存义负责的。
“你们总算是来了,不把定远拿下,这些日子我总是提心吊胆的。”李存义见到朱亮祖的大军,总算松了口气。
“这是谁?”朱亮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看着旁边的冯胜问道。
“哦,这是咱们元帅府秘书局掌书的兄弟,定远县县丞李勖的兄弟,就是他帮咱们把内应安排进城的,现在和城里联系,也全靠他来传信。”冯胜当即介绍道。
“原来你就是定远县丞的兄弟啊,果真是一表人才,机智果敢,有县丞做内应,何愁定远不破,此李氏之大功也。”朱亮祖立刻拉住李存义夸道。
这人倒也不傻,表面文章还是会做的。
果然,这话一出,李存义顿时笑了起来,“将军过誉了,若无将军主攻,我兄长即便作为内应,又如何夺城呢,这大功自然也有将军的一份。”
“哈哈哈哈,你倒是会说话,快跟我讲讲,如今城中是个甚情形,你们往城内安排了多少兵力,可有自己控制的城门,咱们该何时去破城?”朱亮祖拉着李存义立刻询问起来。
李存义当即介绍道。
“目下城内守军有六千之众,其中两千是我兄长李勖控制的,带兵的将领叫王弼,华云龙,胡海,还有吴国兴,吴国宝兄弟。
“他们各自领兵五百,轮换驻守东门,定远东门一直是在咱们手中的,将军只需带兵过去,自有咱们的人为将军开门。”
朱亮祖闻言顿时皱眉道,“怎么这么多人,可靠吗?我怎么记得大帅告诉我的内应只有王弼?”
李存义听到这话看了眼旁边的冯胜,当即道,“这些人和兵,都是冯千户介绍来的,我只负责联络兄长,将他们安插进城内。”
冯胜也立刻解释道,“朱指挥请放心,这些人绝对可靠,都是我亲自招揽的,我先找上的王弼,王弼又向我推荐的其他人,他们都打算夺下定远后一起投效大帅。
“我拿性命担保,肯定出不了差错!”
“哈哈哈,冯兄弟言重了,我怎么会信不过你。”
朱亮祖打个哈哈表示没有怀疑,然后又对李存义问道。
“那城内的另外四千兵力又是谁的人,这又是咋回事?”
李存义再次说道,“另外四千是缪大亨的兵力,此人是定远的豪强大户,听闻康茂才兵败,我兄长又建议募兵守城,此人当即出钱出粮,募兵四千协助守城,很是积极。
“但此人态度暧昧不清,搞不清他究竟有何图谋,目前倒是心向元廷多些,经常与人念叨康茂才死的可惜了,如此豪杰竟惨败于贼手之类的话。
“看样子,他似乎是想效仿康茂才,凭军功搏个官身。”
“呵呵,想法倒是不错,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然后碰到了鲁帅......”
朱亮祖一阵无语,定远这边也有和他,还有康茂才一个想法的人。
帮朝廷剿反贼倒是没什么错,可惜这反贼是鲁锦啊,先击败了自己,又打败了康茂才,你缪大亨就在旁边看着,是怎么生出的这种胆子?
李存义倒是听冯胜说过,朱亮祖是鲁锦收服的朝廷元帅,对此他也不好评价什么。
这时就听朱亮祖再次说道。
“这个什么缪大亨,兵有点多,心思也不清楚,又是个隐患,能不能让你兄长想想办法,先把他那一系的将领都控制起来,然后再开门夺城,也省的到时流血冲突。
“毕竟咱们现在优势如此之大,再打起来死了人,那就太不值得了。”
李存义和冯胜对视一眼,李存义当即说道,“这倒是不难,我兄长是县丞,找个由头请他不是难事,到时让王弼等人埋伏好刀斧手,将他们囚禁起来便是。
“不过此事不可拖延太久,将军打算何时夺城?”
朱亮祖想了想,“最快今晚就可以。”
“那好,那我现在就去进城联系兄长。”李存义当即答应道。
......
定远城中,缪大亨父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此时他们父子三人也正在算计别人。
缪大亨和李善长同龄,两人都是37岁,其长子缪友珍今年18,和他老爹一起在城里练兵守城。
没过多久,在外打探情报的次子缪义也回来了,连忙向缪大亨汇报道。
“爹,那孙德崖果然动了,他跟俞时良,潘宇兴二人,正在四处串联,准备以令狐庙会赶集为借口,聚兵造反。”
缪大亨闻言顿时激动地站起身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连忙问道,“你可打探到他们聚兵之后,是否要来定远攻城?”
缪义立刻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爹,你想啥呢,定远城内兵力数千,他们临时召集一群农夫,如何攻的下定远?
“不过我倒是打探到一个别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什么消息?”缪友珍也跟着问道。
“我的人听孙德崖手下的将领刘旻化说,他们似乎要去打鲁定。”
“鲁定?”
缪大亨顿时蹙眉回忆了下,“就那个结寨自保的鲁定,打他做什么?此人不是和孙德崖他们相熟吗?难道他们内讧了?”
缪义当即道,“我也不清楚,听说是孙德崖找过此人,要他一起起事,但鲁定不愿意,还打算自己起兵投靠南边庐州的反贼鲁大帅。
“结果孙德崖等人不满,想要吞其兵力和家产财货。”
缪大亨闻言一愣,顿时冷笑道。
“呵呵,要是这样,那还真有可能,那孙德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这鲁定投了庐州贼,将来势必与孙德崖为敌,那还不如趁现在他还没去投奔,先把他做掉。
“这样就算是杀了鲁定,也跟南边的庐州贼没有关系,不至于惹上那个鲁大帅。
“哈哈哈哈,一群宵小之徒,也想称王称霸,这还没起事呢,居然就开始内讧了。”
“爹,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打这孙德崖?”长子缪友珍也在旁边问道。
缪大亨摇了摇头,“不急,等他们先和那鲁定打起来,到时我们再去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缪大亨又看向小儿子,“那郭子兴最近又在干什么?”
“郭子兴最近很是反常,他之前准备变卖家产,出售房宅店铺,换成金银,一副准备起事的样子,最近那些挂牌出售的房宅店铺,他又不卖了。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听说他最近正在收购马匹,暗中搜罗兵器。”缪义再次汇报道。
“呵呵,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先盯住他,再探再报。”缪大亨当即说道。
“好。”
正当缪义准备出去打探情报时,突然有县衙小吏过来传信。
有手下士卒过来通传,“将军,二尹派人传信,说请您和少将军一起去县衙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缪大亨顿时挑了挑眉,“二尹?李勖?他找我能有什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