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用手扒拉开愣住的侦探,眉眼弯弯:“还好我虚晃一刀。”
这次四号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原一个箭步扎上来,她舍下腥红的饮血,掌中涌现金光。
手起刀落。
金色刀光充斥视线,世界好像变得金灿灿的一片。
暗红液体与金色光芒交织,火焰中传来被什么被烧焦的噼啪声,高温烧得人神志不清,大火中的一切像是一场绽放于血色的金钱盛宴。
四号变成人偶的瞬间,一张悬浮的平民牌瞬间碎裂,林原似乎听见金币坠地的声音。
叮叮铃铃。
清脆悦耳,动听至极。
【称号:赏金猎人】
【特性·灵魂贩卖:您在本次副本,亲手收割四个灵魂,结算500*4金币】
【备注:灵魂没有高低贵贱,每个人的灵魂都是统一价格】
随着最后一个赏金目标归位,面板上的金色标记变成三个。
游戏提示音响彻耳畔。
【本场狼人杀结束,最终赢家……】
【——赏金猎人!】
【其余阵营仍然存活的玩家,稍后将进入死亡流程,你们有一分钟的缓冲时间,整理仪容仪表……】
【对抗游戏就是如此,一方为赢家,其余皆是牺牲品】
*
同一时间,暗夜堡酒窖。
高纯度酒精的味道弥漫,原先整整齐齐的酒桶乱作一团,不少木桶都被砍出巨大的豁口。
酒水流了一地,遮掩住空气中的血腥味道。
五号狼人的人偶静静躺在地上,遍体鳞伤,想来生前也是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
如果警长的刀再快一些,说不定此刻又是另一个故事。
薛晴蜷着身子,腰侧横插进一把刀,她将全身重量压在墙上,才能勉强站立。
听到游戏关于赢家的播报,薛晴脑子有些愣愣的。
七号林原居然是赏金猎人……
薛晴艰难地呼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不,不重要了,一切都结束了。
自愿成为的玩家的她,马上就要死了。
那张冷峻的面容居然落下泪来,薛晴翻了翻僵硬的手臂,手背上血泪参杂,一片冰凉。
……玩家都是要死的。
薛晴心中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念头。
如她的父亲,身为最早一批的玩家,哪怕成为最前列的冒险者之一,哪怕拥有能够在原住民的地界上娶妻生子的能力。
那也是会死的,死在任何一场副本,不管生前有多么风光。
玩家与原住民的后代在航海世界是个尴尬的存在,玩家内部勾心斗角,连自己人都容不下,更别提别的玩家的孽种。
原住民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混血儿”,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一种种族入侵。
薛晴的家庭被赶出原本居住的地方。
——最终是审判庭愿意接纳她。
审判庭将她与弟弟抚养长大,代价就是他们必须在成年那一天,选择成为“特殊玩家”。
在副本中活动的特殊玩家,却为航海世界的原住民牟利。
尽管早就知道会有死去的一天,薛晴还是忍不住想到,这一天来得实在太早了。
她将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却放心不下仍在人世的亲人。
裹着黑色手套的手微微动了动,一条泛着冷光的链子逐渐现形。
【道具:灵魂锁链】
【特性:你可指定副本中的一人,将自己以灵魂状态短暂出现在对方面前】
【备注:审判庭为特殊玩家配置,交代遗言必备】
“指定……本场游戏唯一的赢家,林原。”
*
一分钟的倒计时还未结束,一片狼藉的陈列室。
林原扯过来一张椅子,不坐不舒服,她打量着苟延残喘的侦探:“其实你挺厉害的,可惜……”
“在三刀强势屠场之下,你这个侦探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游戏就已经结束了。”
还好她稳中求胜,没有直接发动赏金技能,不然刀错了人,才真的是完蛋了。
六号勉强提了下嘴角,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林原无聊地将下巴靠在手掌上,正在此时,一道虚影闪烁两下,薛晴的影像逐渐清晰。
她眨了眨眼睛,面板上自动出现关于灵魂锁链的信息。
“林原。”薛晴开口。
身为间接害死了对方的人,林原眸色泛冷,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正常的人际交往,现在她应该说一声对不起,并且表现出十足忏悔与抱歉的样子才对。
可林原想象不出自己做那种事情的样子。
而且,她自认为自己既没资格也没立场说“对不起”。
最终,林原眼底的光转了又转,愣是一句触景伤情的话都没说。
倒是瞥见薛晴可怜的样子,嘴唇动了动。
“你都要死了,你不会觉得悲伤吗?”
薛晴反问道:“我知道总会有那么一天,在我成为玩家的时候。你们玩家不都这样吗?”
林原掀起眼皮:“你们……玩家?”
薛晴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原来,审判庭中存在这样一群特殊玩家,与普通玩家无异,都要进入副本,可最后获得的资源与情报,却要上缴审判庭。
“林原,如果不是进入了必须分个输赢的对抗副本,我们在副本中拿到的身份,多半是可以左右其他玩家生死的存在。”
“举个例子,如果由普通玩家扮演罪犯,那我们通常扮演逮捕罪犯的警长。”
薛晴毫不遮掩地把审判庭组建的玩家团队的特征说出来,因为她还有求于林原。
“你也可以……把这部分比杀戮线玩家更稀有的存在,称为审判线玩家。”
一分钟的时间有限,薛晴来不及详说,于是先把自己的请求提了出来。
虚影手上出现一把形状诡异的月牙型钥匙,林原扫了一眼,就拿了过来。
【道具:原初之钥】
【拥有这枚信物,你可以自由前往众星城·南城区】
“林原,这是进入南城区的信物,你去那边的审判庭,将我的遗物取走,带给我的家人。”
“报酬是这枚信物……”
“求求你……”
薛晴的影子越来越飘渺,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竭力发出声音,几乎要了她的命。
而她迟迟没有等到林原的回应,意识即将消散之际。
那个手肘放在桌上,歪着头,单手撑着脑袋,素来冷冰冰的人终于开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