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看着眼前的一片荒凉。

一棵半死不活的桃树，桃叶已经完全掉光了。

他本以为，鼠王的老巢，就算是不在鼠神庙，也是在周围。

哪里想到，一个在镇东，一个在镇西，完全是南辕北辙的相反方向。

“都说狡兔三窟，倒是没有想到，这老鼠，也知道，巢不能铸在自己的庙宇边上。”

黄粱淡淡说道。

白玉汤已经是一头钻进了桃树下一个隐蔽，拳头大小的洞口进去。

那应该是桃树树根腐烂之后，被掏出来的一个进口。

沈照也顾不得去吐槽什么了。

他有些傻眼，这么点洞口，怎么进去？

边上的黄粱，一步跨出，赫然是消失在了沈照的面前。

沈照心中微微一动，也是往那洞口的方向走去，体内法力运转，分明是感应到了什么。

而他的身影，也是消失在了原地。

沈九紧紧地跟随在沈照的身后。

腥臭的腐烂气味，让沈照差点吐出来了。

前面，黄粱弯着腰，脑袋都顶上了坚硬的石头了，看起来很是不好受。

沈照倒是没什么影响。

一米二的高度。

脚下，是石砖，头顶，是坚硬的掩饰，这就好似是一个山洞一般。

与此同时，除了腥臭的腐烂气味之外，沈照还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了。

那就是香火气息。

这一处石洞，长宽大概是在十米左右，高只有一米二。

但是，对于老鼠来说，这已经算是超级宽广的豪华大别墅了。

白玉汤已经是来到了一张石椅上。

那是一条一尺多高，被剥了皮的老鼠，连鼠牙都被挖走了，开膛破肚，脑袋被劈成了两半。

这就是鼠王。

不过，并非是当初救饥荒的那只灵鼠，而是它的后代。

恰如白玉汤，也是对方的后代。

鼠尸遍地。

乍一眼看去，大半都腐烂的只剩下骨头了，还有一些，也是变成老鼠干了。

简直···惨烈。

嘤嘤···

沈照都不知道，老鼠哭泣的时候，发出的居然不是更尖锐的“叽叽”或者“吱吱”，而是嘤嘤起来了。

“神土。”

黄粱突然说道。

“只是残破的神土，称不上神国，以后也不算是冥土，而是阴土了。”

沈九接口说道。

沈照张了张嘴，接着紧紧地闭上。

太臭了。

神土？神国？冥土？阴土？

沈照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这触及了自己的知识盲区了。

“你以为庙里面的那些神明，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肯定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神像里面。”

“那么···这里，就是牠们的住处了。”

“以香火愿力，构筑出来的洞天，小的就是神土，如眼前这般，不过这是结合了原本的自然环境，并非是纯粹以香火愿力构筑，所以才这么简单就被邪修寻上门来，全部杀光了。”

“大的，就是神国。”

“这些，是神明肉身还活着的称呼。”

“而死后被立庙封神的神明，牠们自然是住在了阴土，或者叫做冥土。”

“前者活人肉身可进，后者，肉身不够强大，进去之后，不是大病一场，就是直接死掉了，但是魂魄却可自如的进出了。”

黄粱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原来如此。”

沈照心中恍然，没有想到，神明居所，居然是有这样的分别。

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

前世的神明，也不是都住天庭上。

此世的神明，没有天庭，那就只能是自己开辟洞天了。

所谓的神明，其实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修行者了。

沈照心中若有所思，倒是想到了自家祖坟所在。

那是神土？还是冥土？

自家哪位老祖宗成···

沈照脑海里面，灵光乍现。

先祖之灵，其实也是食香火愿力。

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神明。

不过，广义上的神明，那是大众所信仰。

而先祖之灵这种···

家神？

先祖崇拜！

沈照看看周围，心中更明白，自己想要把祖坟随身携带，让老祖宗随身的梦想，破灭了。

这大概率是没有办法随身携带了。

不过，他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自己怎么也算是万神之神？

大概率是邪神。

能直接掠夺他人香火愿力，而不是如一般的邪神那般，需要蛊惑信徒奉献，无法直接掠夺。

其他神明的香火愿力，于别的神明，那是比任何毒药都要剧毒。

并非是简单的掠过过来就可以用。

除非，鸩占鹊巢。

沈照则是没有这个顾虑。

他不是邪神谁是？

当然，类似鼠神这类被大周天朝敕封的神明，局限于一地之内，也不需要也跟其他神明争抢香火什么的，每年都会有本地人或多或少的奉上香火。

鼠神这类的神明，因为局限于一地，所以被称为地祇，或者说，土地神。

沈照询问之下，黄粱和沈九，都是耐心的解答了一番。

这也让沈照对此世的一些情况，更加的了解。

当然，也知晓，此世的修行，是何等的混乱了。

黄粱和沈九都知道，沈照修炼的是成神法。

毕竟，老者也没有隐瞒过他们。

而沈照想隐瞒也难，毕竟境界太低了。

何况，成神法，可算是此世流行最广泛的功法了。

邪神为了信徒，到处乱传功法。

那都算是邪门歪道，而且是血腥残忍，且不去说。

正统的成神法，如鼠神这般，救一地百姓，当地百姓自发为其立庙宇塑神像，借助香火愿力修行。

但是，时间流逝，再大的恩情，也会随着时间忘却了，香火寥落，借此修炼的神明，也会跟随着衰落下去，最终死亡。

如沈照见到的那神像，前朝之神，到了本朝，香火已经没多少了，最后还是为了救百姓，沦落入邪修之手。

鼠神庙最早的灵鼠，自然是早就已经死了，但是鼠神庙却是代代传了下来。

这个时候，白玉汤已经是停止了哭泣，从鼠王尸体的嘴巴里面，拿出了一块玉牌出来。

玉牌只有三四岁小孩的尾指大小，上面有些模糊的字迹。

灵威感永安子鼠。

背面，则是敕令二字。

白玉汤拿到玉牌之后，身上香火气息更浓。

隐隐之间，仿佛是有四方朝拜之声，汹涌而来。

但是，这种异象，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白玉汤脸上带着茫然之色。

这时候，一只手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