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烬仔细分辨玻璃瓶上的文字，小心拧开瓶盖，鼻端立刻嗅到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味道刺鼻，相比于美酒，更像是工业酒精。他立刻往远离明火的地方走了几步。

“以前用这东西做过燃烧瓶。”吴烬的眼前闪过那次任务的惊险画面，不过在他现在身处的世界里，那种程度的危险就是家常便饭。“我就知道，毛熊的商场，不可能不卖烈性酒。”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他注意到，所有食品的包装上都印着俄文，也看到了摆放有酒精饮料的货架。他躲避暗种的时候，特意绕开了这个货架，打算无路可走的时候就把这个货架引燃，和暗种同归于尽。

“现在，这些可是大宝贝。”吴烬找到一瓶纯净水，按照比例把这瓶生命之水勾兑成75%左右，脱下手套，把剩下的纯净水都倒在伤口上，又面不改色地把这瓶自制医用酒精往伤口上浇。

他的左手刚才被暗种首领抓伤，伤口本身不算大，但过去这么久，仍然在流血。暗种经过变异，唾液有阻止血液凝固的效果，暗种的种族习性，就是在无聊的时候吮吸手指。而且常年徒手撕扯尸体，指甲上留有污血和腐肉，一旦被抓伤，极容易造成感染。

用酒精仔细冲洗过伤口后，他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吴烬又用剩余的酒精把两只手套挨个冲洗一遍，让手套重新恢复透明状。这副手套是他唯一还带在身上的特工装备，薄如蝉翼，完全不会影响手部的动作和感觉。

现在，他不再需要这副手套帮他隐藏指纹，但防腐蚀和防毒防污染的效果仍然非常实用。

吴烬靠近火焰，把破损的那只手套在火焰上一烤，残存的酒精立刻开始燃烧，又瞬间熄灭。手套被抓破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这手套哪里都好，就是完全没物理防御力。不过这种记忆材料也算方便，破了烧一下就行，完全不用修补。”吴烬重新带好手套，想起他遗失的那些装备，心中可惜。“当时逃走的太仓促了，要是那些东西还在，我也不至于这么艰难。现在实力提升，有机会就回圣女城探一探，看那些东西还在不在。”

吴烬不再浪费时间，从背后扯下个干瘪的背囊，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迅速往被囊里面塞物资。

他没有优先拿那些沉重的肉制品，专门挑重量轻、热量高的食物往背包里塞。除了大把的糖果，vc软糖，能量棒也被他捏碎放空气体后塞入背包。随后是风干的肉脯、一个又干又硬的大列巴。剩下大半的空间都被他用来装矿泉水。

背包的最后一丝空位，则被他放了一瓶伏特加。这次他放的是一瓶普通的高度数美酒，开什么玩笑，像是生命之水那种东西，剧烈磕碰和加热都有可能燃烧，他现在可不敢贴身背着个燃烧瓶满世界战斗。

确认耳中没听到物资超载的提示，他又在手里提了一桶饮用水。这次，他再把手伸向其他食物的时候，耳边再次出现滴水声。放下这瓶牛奶，他几次挑挑拣拣，直到又在口袋里塞了几颗糖，刚好卡在水滴声出现的临界点，他才把沉重的被囊背回身上，一边嚼口香糖，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空水瓶。

暗种身上燃烧的火焰大多已经熄灭，只剩下几朵残存的火苗。这些焦黑的尸体不甘的躺在地上，手爪呈拳击状缩在胸前。吴烬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这些死去的暗种，和死去的人类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

吴烬走到暗种首领的面前，这只首领从最开始倒地的位置，又向货架的方向爬行了十数米，最后死亡时，仰面朝天，眼睛瞪大，表情竟然十分平静。

吴烬蹲身，目光落在他带着泥污的脸上。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庞，在黑暗中观望的生物听到了一声叹息，这声音似有似无，隐没在风里。

“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在上大学的年纪。”吴烬合上他的双眼，随后没有丝毫迟疑，用金属刺撬开他的牙关，把他的牙齿一颗颗挖下来，丢进空水瓶里。又小心地拔下他的指甲，一同丢进空水瓶。最后还用金属刺在他的口腔里刮了一圈，把刮下来的粘液滴进水瓶，这才拧上瓶盖，重新起身。

“正好，我的火焰也升级了，可以继续淬炼金属刺。”吴烬默默感应，找到长杆定位的方向，抬腿迅速往长杆的方向走。这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尤其是这么明显的火光，虽然现在还没有人类寻来，但每多在这里呆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

他能感受到，周围的废墟里多了许多鬼祟打量他的视线。几只胆大的变异动物已经冒头，只是碍于造成这场杀戮的凶手还在，这才没敢上前大快朵颐。

弃土的黑暗中，可不仅有变异老鼠这种最低级的废物。

横穿过神恩点，吴烬的动作迅捷，丝毫没有放松对周围的警惕。他现在是燃烛，黑暗视觉从两三米范围扩展到近二十米，十倍的提升效果非常明显，只要他不作死，在黑暗中正常行走完全不是问题。

很快，在神恩点另一侧，又一处战场进入他的视野。

两头倒地的暗种被砍开脖颈，匍匐在地，旁边则是两具更加凄惨的人类尸体。这一男一女已经被暗种撕扯的七零八落，鲜红色的血液铺撒一地。“这应该就是我刚来时听到的声音。”

吴烬想绕过这片战场，他并不想让鞋底沾染血液。这可不是洁癖，在黑暗中，一个满身血腥味的活物，不比一团燃烧的火焰对变异生物的吸引力弱。

他猛然停下脚步，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那具女性人类尸体旁。在那具尸体旁边，还有一团黑影，也就半个身体高，手中正抓着女性尸体的长发，在她的脸上戳击。

一下，两下，三下。在吴烬的注视下，黑影重复着这个动作，女性尸体内脏被扯了一地，绝对是死透了，当然无法对黑影的戳击作出回应。

吴烬全身紧绷，轻轻放下手里提着的饮用水，握紧金属刺，做好战斗准备。这个黑影太诡异，如果是变异动物或暗种，怎么可能会做用头发戳尸体脸的举动，它们只会忍不住品尝眼前的美味。

如果是人类，另外两个人都死了，这人又是怎么在暗种的围攻里活下来的？而且过去这么久，还不逃跑，也不探索神恩点，仍留在原地。他刚才战斗的场景，又被这人看到了多少？

像是感受到吴烬的视线，黑影缓缓抬头。

黑暗中，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吴烬的方向，这双眼占脸庞的比例极大，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扯起一个笑容。

“你没走？你发现我了？”嘴唇张和间是稚嫩的童音，在两句尸体的衬托下，说不出的诡异。